“钟离笙,你痛苦,我就开心。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东西全部。”
“都。”
“失去。”
南离萧癫狂地笑着,“哦,对了。钟啸天......是你什么人?”
钟离笙指甲深陷进肉里,身上的每一处都在颤抖。
“当年他就带了那么一点人,以为是能找到什么证据。没想到那居然是个早就埋伏好的陷阱。”他摇头叹息,随后抬着眉,拉下嘴角,颇为自豪地看她:“你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吗?”
他得意地指了指自己。
钟离笙低着头,“说完了吗?”
“你想知道,他那时追的人是谁吗?”
“是谁?”
南离萧刚张开嘴,他身边走上来一人拉住他,提醒他不能再说了。南离萧挥开那人,“滚!要你提醒?!”
那人垂头退后。
南离萧又看向她,“这人折磨了你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他视线下扫,“如今你主动送上门,哪天我不气了,可以慈悲告诉你。”
“哈哈哈哈哈!”
“来人!吉时已到,将公主请进轿,乐女全抓起来一个都不能少!”
有人问:“那这个假公主怎么办?”
他走到马旁,斜睥一眼,没把这这当回事道:“杀了吧。”
“是!”有人提着刀朝聂霜雪走,站在她身前的程泽猛地攥紧她的手,夺了一匹马,很快消失再了所有人视线中。
南离萧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朝着楚北川揶揄道:“定安王,你的属下还真是风流多情啊。罢了,今日本太子心情好,卖定安王个面子。让他们走吧!”
有几人朝钟离笙靠,在距离她只有一步的瞬间,她抽出前方士兵腰间的刀,朝南离萧冲去。
“太子!”
人群中传来惊呼。
南离萧闻声转身,猛地瞳孔皱缩,刀尖停在了鼻头半寸的位置,拿着缰绳的手下意识松开,后背撞到马腹。
楚北川握着她的手腕,不准她在进片寸。
他在她耳边低声,“诱他说出这么多,你这些天的筹谋,不算白费。”
她木楞地扭头,红着眼看他。这副模样撞进了他漆黑深邃的瞳孔里,他的心跟着沉了下。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不能杀他......至少现在,不能。”
钟离笙眨了眨眼,由着楚北川接过她手中的刀,然后再看清她手掌血肉模糊之时,拿着刀的手抖了一下。
他将刀扔还给那个人,不由分说地拉着钟离笙朝驿站里走。
南离萧还未从差点没命的后劲中缓过来,其余南离与祁国两方之人面面相觑。
进入一间昏暗的房,微薄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雾蒙蒙的照亮了一隅。
楚北川松开她的手,掀开珠帘消失了。愤怒消退之后,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是无尽的悲伤与无助。
她倏然间脚底发软,靠着门,一点点下滑,瘫坐在了地上。
她执意为了一封信,甚至不知真假便帮祁夭九,可到头来却被骗了,把事情弄得一团糟。钟幸生命危在旦夕,红青不知所踪。唯一庆幸的只是聂霜雪没有因为她的狂妄与自大丧命。
自小顺遂,想做之事都能做到。钟家蒙冤,她一直自傲地认为,不依靠他人,只靠自己也能查明真相。
可事实是,整整七年,她探听到的消息很多,连十里八村外生了几只猪都知道,可唯独曾经之事,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蛛丝马迹,却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溜走,凭她如何平尽全力都留不住。
今日,南离萧能与她说那般多,仗着的不就是她身份普通,即将以乐女的身份前往南离,仍由他宰割吗?
权势。
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从前傲骨,不屑攀附。
如今......
忽地,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木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紧紧包裹住她。
他低着头,阳光从头上的窗棂照射进来,在眼底拉下长长的一道阴影。
轻轻地,他用手兜住她的右手手背,吹了吹,他的手很大,手放在上面跟小猫爪子一样。
丁零当啷一通响,他拿出一卷站着白酒的湿布轻得不能再轻地擦拭她的伤口。
烈酒狠狠咬着肉,很辣。
他用白布轻轻捻去她脸上的血,拧着眉,眼中满是担心:“疼吗?”
这点疼算什么?再疼的她也受过。
摇了摇头。
他仔细地看她,她抬着头,睁眼任他打量。
似乎是确定她没有说谎,这才重新低下头,上药,包扎,十分熟稔地快速完成。他把东西捡走,放到桌上,又走回来单膝跪蹲,一手撑着曲着的膝盖,一手放在她的手边,没有触碰。
“你在这好好休息,等我来回来,带你去找你的人。”
看钟幸,找红青。
她慢慢抬起头,仰着看他。
确实啊,那二人,她一个都不能失去。所以要变得强大,自己做不到,那就依附别人。
钟离笙看着楚北川的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楚北川不知她在想什么,外面乱作一锅粥的局面还等着他去处理。
他站起身,白色的里裤整齐地包在黑色的长靴里,落进她眼中。他抬步,伸手,门打开的那一刹,她拽住了他。
楚北川的心猛地窒了一下,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