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季霖耐心问她:“在你印象中,鞑子进攻了我们几次?”
红青认真地算了下:“自打我与主子到这,如果没记错,不下二十。”
“那我们与他们交上手,有几次?”
“......”
似乎一次都没有......
牧季霖轻轻拧眉,“在你们来之前,鞑子就攻打了我们两次,一头,一尾。”
“所以,就两次!!”饶是红青这样略显沉稳的性子也沉不住了,从位置上直起身,蹙眉问道:“为何?!”
回答她的只是久久的沉默。
帐内的气氛很压抑,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着布衣,头上捆着汗布的士兵手里抓着一把翠绿色稻穗跑了进来。
他眼神闪烁,颤颤巍巍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钟离笙皱眉,看了一眼士兵手中的稻穗,又抬眼看他:“发生了何事?”
“稻子,稻子进害虫了!城外整片,整片,全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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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行人赶到麦田时,看见一群士兵围在稻田边,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见钟离笙来,才一声一个将军地让开一条小道。
走了进去,看见的景象险些让她脚底打滑掉进泥泞的田里。
眼前的稻穗长得是一根接一根,枝干粗壮,叶子翠绿。若不出意外再过一阵定能大丰收。
可仔细一看,在那硕果累累的长满嫩绿大米粒的稻穗上,在晕眼的烈日下,一个个近乎透明的、通体透绿的小油虫黏在上边,肉眼已经都分不清里面的稻米究竟是何形状。
钟离笙不知自己是何时回到的营帐,又是怎么如此平静地坐在帐内,吩咐让人将几十里的稻穗全都砍了烧掉。
深思恍惚间,外面传来的吼声她也充耳不闻一般,只是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出神。
“让我进去!”楚川推着钟离笙帐外的守卫,“滚开!”
余平也推推桑桑,好意商量着:“哎哟官爷!你就让我家少爷进去吧!”
“大胆!将军的营帐岂是你们这低等兵能进的!滚!再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眼瞅着城外稻田处已经开始冒起袅袅黑烟,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余平!”
楚川沉着脸吼了这么一声,余平立马明白,他朝着守帐的士兵温柔地笑了笑。
守兵嫌弃地缩了缩脖子,“你干嘛——”
“嘛”子才刚出口,他便感觉世界他在眼中转了个圈,挺美妙的。然后他就闭上了眼与蝴蝶邂逅。
刚跑进帐内,楚川便看见他正前方失魂落魄的人。
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一步步小心地朝她走去,想轻轻唤回她的神。
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十米。
七米。
五米。
三米。
“少爷!!人放回去了!!”
余平大力前开营帐帘跑了进来,邀功大吼。
楚川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口气,回过头去恶狠狠瞪了余平一眼。
余平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你们怎么进来的?!”
楚川回头,看见钟离笙小脸拧在一块,质问呵斥他。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钟离笙侧头看向帐外,“外面的人呢?!”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看了眼余平,盯着楚川:“你们是又想挨军棍了?!来人!”她朝外喊。
“你!”
“你这女人,当真不可理喻!”
楚川果断转身,“余平我们走!”
余平这次倒是反骨得很,没有听楚川得话反是朝钟离笙跑了几步,恭敬讨好道:“将军,您别不问缘由便要打人嘛!您这样...”
他莫名其妙笑了一声,惹得钟离笙忍不住奇怪地歪了歪头。
“您这样以后可让我家少爷怎么办才好嘛!”
“你说什么?”钟离笙问。
“哦不不不!”余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她,忙忙摆手,解释道:“少爷与小的可不是有意冲进来的,实在是情况太紧急。若再不来,那几十里,由所有人幸幸苦苦几月才种出的稻穗便要全没了!”
“稻穗招了虫,本就是全没了。难道留着它们继续害周边的庄稼吗?”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家少爷有方法治!保证这些庄稼!全部!都能!好!”
余平肯定的语气让钟离笙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但又止不住怀疑:“有法子能治?当真?”
小时候,她喜欢到处跑,彼时正巧碰见一个庄稼害了虫的小村,当时那些村民告诉她,害了虫的庄稼是彻彻底底没救了,只能把他们烧掉保护那些还没害虫的。
就连后来她询问钟啸天,钟啸天也是如此说。
余平转身劝喊:“少爷!”
钟离笙的目光随他看去。
楚川脚步没停,只是比适才慢了些许。
余平嫌弃地叹了声气,跑上去拉住他,小声耳语道:“哎哟我的少爷啊,您一听到此事便着急赶来,为的不就是帮人姑娘嘛!况且外面还烧着呢,现在您可不能使性子啊。”
楚川抿了抿嘴,缓缓转回身,回望钟离笙。
“你当真能治?”她的眼中莫名带了一丝渴求,语气也第一次这般没有攻击性。
看见了她眼底的脆弱,楚川眼底闪过一抹无措,心底适才的怨气一瞬间消失殆尽。可他嘴上却还是不饶人:“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