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晴将茶杯在茶巾上按一按,方置于她面前,浅笑颔首:“这茶消食、行气血,很适合在寒冷的时节喝下去暖身。”
师琳端杯认认真真品茶,只觉清香回甘,喝完一杯,辛晴又亲自倒了第二杯。
两杯茶下肚,身子暖了起来,两人围着茶炉说话,话题多是和钟离靖相关,有说有笑。
同住四日,她们各忙各,没有闲暇像这般聚在一起谈心。
聊完钟离靖小时候的淘气二三事,打够了太极,师琳主动问道:“伯母,您不好奇我们为何突然带您来此?”
这几天她没问过换地居住的缘由,让来就来,来了就住,师琳和钟离靖反而不放心了。
辛晴敛了笑,面露愁苦:“还能因为什么呢,无非是和辉祎以及清儿有关,你们带我出来避难,想必是近来情势紧张吧……我虽困于内宅,心却如明镜。”
师琳沉默了。
她的处境其实很艰辛,丈夫和两个儿子追随对立的两方势力,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这样也好,我恢复自由身,就不必担心你们会因我而受制于人了,”辛晴一扫阴霾,话锋一转,淡淡地道,“启王非明君,我知,我夫君又何尝不知。”
她娓娓道来丈夫追名逐利的原因。
她云英未嫁时,差点被知府公子抢回去做妾,钟离辉祎路见不平英雄救美,却得罪了眦睚必报的知府公子,由此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遇到皇帝出宫猎艳,他长姐当时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颜色倾城,皇帝贪恋美色,硬是接他姐姐进宫,他没能留住。
长姐那时已有门当户对的心上人,未婚夫醉后越想越痛心,满怀不甘的闯入皇宫,欲带她逃离,岂料命丧宫门口。
好在长姐未受牵连,还算得宠,十年里从三等才人晋为一等妃位,可惜刚升妃位没多久便病逝,留下了九岁的三皇子。
经过这两件事,钟离辉祎明白了一个真理——民难与官斗。
斗不过就加入,而他正好有这个机会。
二十年后,成了启王的三皇子向他抛来橄榄枝。
“你们别怪他,他挣从龙之功是为了不让子孙再受他吃过的苦,他……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师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原著只一笔带过钟离辉祎追随启王是利欲熏心,没有交代过具体细节,现下听来,不由得感慨造化弄人。
不过官场波诡云谲,得了权势并不意味着就得到一切,她父亲位高权重,李家还不是满门抄斩。
师琳轻叹:“当官又如何,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总有更大的官压在顶上,要我说,混迹官场还不如闯荡江湖来得自在。”
“谁说不是呢,可我怎么劝他都不听,”辛晴眼里蓄着泪,“我没别的指望,只盼着咱们一家人平安的回到玄天境,过回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但眼下这局势,怕是难以抽身。
师琳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百般安慰她,坐到她身旁,用手帕给她拭泪。
经人宽慰,辛晴心里好受多了,握上她的手,勉强勾起一抹笑容:“你是个好孩子,靖儿能和你结缘,是我们钟离家的福分。”
“伯母……”师琳不好意思地垂首,奇怪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
辛晴轻拍她的手背,笑道:“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加入我们这个家?”
钟离靖跟她说过差不多的话,她腕上还戴着他们家只传儿媳的玉镯呢,当然不会不愿意。
师琳红着脸,轻咬下唇,害羞地点了点头。
辛晴莞尔,接着柔声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冒昧了,可我很想看到你们快点成亲,可以的话,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
这么快?!师琳惊讶地抬头。
辛晴握紧她的手,眼里再次含泪,语重心长。
“不知为何,我这几日心悸得厉害,总是做相同的噩梦,梦见夫君、清儿和靖儿都身首异处……我如今已不在别庄,管不到辉祎和清儿了。”
“我听说过银面侠的事,我总担心靖儿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我想着他若是成了家,心中有了根,下次涉险之前就有所顾忌,时刻记得万事以保全自身为先。”
师琳哑口无言。
她担心的那些事,在原著里都成真了。
师琳忽然迷茫起来,她真的,能改写钟离靖的剧情么?万一意外发生,她无法扭转钟离靖的命运,他还是摆脱不了惨死的结局呢?
这个想法过于可怕,强烈的心慌和窒息感让她不敢再深想。
寒风里,有红色的梅花瓣落到她发间,辛晴替她拂去,语调温柔:“你不必为难,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若是不想成婚那么早,我也很理解,归根结底是我太唐突了,望你不要介意。”
“不……不会,”师琳回神,脱口而出,“我愿意的。”
辛晴睁大双目,讶然过后喜出望外,笑着笑着,伤心的再度落泪。
半个时辰后,晚归的钟离靖才知道自己成了准新郎官。
第45章 掉马进行时45
舒樱一听他们要成婚, 立即派人着手筹办此事,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非常积极的主动帮忙, 一个比一个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