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琳听得心惊肉跳,十分庆幸自己送信给隐门后、不放心的又传信给舒樱的决定,否则今日还不知会如何。
佘三刀侧头,捏碎枯叶,眼神幽幽:“想知道在这个古法中活下来的那些人的后续么?”
她预感到接下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即冷静地道:“洗耳恭听。”
“救了结拜兄弟的那人武功尽失,根骨受损,再也无法习武,就此沦为凡夫俗子,他的仇家找上门来,当着他的面屠了他一家老小,而后生剐了他。”
“他那被救的义弟事先诓走了他的剑谱,躲着人习之,多年后跻身十大高手之列,不仅没替他义兄报仇,反倒成了白眼狼,和屠了他义兄全家的凶手称兄道弟。”
师琳拧眉,鄙夷地道:“如此忘恩负义之徒,真是猪狗不如。”
“人不可貌相,日久也未必见人心,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做了这些恶事,遭人唾弃,最终被他义兄的好友们围攻,死于乱刀之下。”
死得好,她解了气。
佘三刀话音一转,平静地说:“我原先打算待他给你清完余毒,就设法给他传真气,没成想你比我快了一步。”
即便钟离靖救她不会危及生命,但也会牺牲自己的功力,佘三刀若不是留了后手,准备把自己的功力换给他,是不会提出用这个办法解毒的。
师琳微怔,总算是明白了他为何等了大半夜跟她说这些。
他费了那么多口舌重提那些陈年旧事,无非是想告诉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看在他今日舍身搭救的份上,她都不可负钟离靖。
最后那句话也耐人寻味,是表示他清楚了钟离靖在她心目中的份量,算是认可了她有资格站在钟离靖的身边。
这也正是他今天态度那么好的原因。
师琳很羡慕他们的友情,话语里满是感激:“佘大哥,谢谢你,他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这方面还轮不到你来谢。”佘三刀黑着脸,眼神立刻变得不善。
哼!她还不是钟离的什么人,现在就以他准内人的口吻来谢也太早了。
师琳有点无语:“我是想谢你这段时日不遗余力的救我,没有别的意思。”大哥是不是太敏感杠过头了?
佘三刀:“……”
沉默,尴尬。
“你歇吧,我回了。”
不等她回话,他就这么从窗边大步走到门口,施施然离去。
*
次日一早。
师琳在房内吃早饭的时候,听彩繁说佘三刀一大早天刚亮就走了,辛晴和他惺惺相惜,多次邀他在别庄里多住几日一起探讨医术,他说什么都没答应,走得很干脆。
她没有意外,昨夜听他滔滔不绝时就察觉到他归心似箭。
他本就避世隐居,要不是为了救她,他不可能会出山,现在事已毕,他多在外面停留一刻都不乐意。
师琳喝了口红枣粥,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家少主呢?昨日好像没有见到他。”
以前他每天都会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
彩繁叹气:“昨日夫人特地吩咐少主不许他靠近您的院子,说是怕他聒噪影响施针,少主就闷闷不乐的出去了,这一去就不得了,被其他几家公子缠上了,少主昨夜送信回来说脱不开身,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夫人气得不轻。”
师琳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每一位纨绔公子哥都少不了一堆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他遇到了其他纨绔公子许是不假,但八成是甩开他们寻个角落闭关去了,正好拿这个借口当掩护呢。
彩繁想到了什么,赶忙解释:“师琳姑娘请放心,自从遇到您之后,少主就没再寻花问柳了,而且有玄洺跟着呢,少主绝对不会踏足勾栏瓦肆的!”
师琳遥想初见那夜,他甩开了玄洺,玄洺实心眼的等了他一夜的事。
这次他应该也是吩咐玄洺先回家,然后独自溜去闭关了,而玄洺又不听话的在那附近等着他吧。
“他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我不会介意的,”她放下碗,朝彩繁微笑,“多谢姐姐,麻烦姐姐帮我收拾了。”
彩繁连忙摇头,表示这是她份内之事,端着空碗和几碟小菜下去了。
待她走后,师琳换上来时的那身衣裙,将写好的两封信放桌上,收信人分别是彩繁和玄洺,信中除了用言语表达感谢,每封信还附带了一张银票。
她和钟离庄非亲非故,彩繁和玄洺不是她家的下人,受他们关照那么久,表示一丁点心意是应该的。
其实把银票折成礼物更好,但她没有时间去买了。
师琳快步出了院子,逢人就问庄主夫人在何处,很快就在正厅外见到了要找的人。
辛晴正在修剪花草,见她来了,放下剪刀,笑道:“师琳姑娘是来辞行的吧?”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师琳点头:“正是,夫人料事如神。”
“你朋友今辰迫不及待的辞别,我就知道你也不会久留,”辛晴往不远处的石桌摆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