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地伸出手想探她额头,张小小躲过,闷闷的道了句:“我没病。”
顺手给他夹了一大堆菜,然后自己一声不吭地吃起来,很快解决了两碗饭。
吃完张小小放下筷子,走出去了。“我等你有话说。”她想他们需要谈一谈。
邬耀祥怔了一下,略一想就明了,她听见他的话了。
他原是想过一阵子再说,等她见过那些新进春闱的士子,想必再不会觉着他好了,她若中意了,凭他如今的势力提拔一下也非难事。
他苦笑,阴郁地动了动嘴角。
该来的总要来。
第15章 大太监违心了
书房外,植了几株红枫,颜色经霜打愈发沉郁,叶上已有斑驳痕迹,一阵风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依旧热闹簇拥在枝头。
他有些事瞒着她,她知道,政治方面的事她不懂,也不愿去深究,可是其他事呢?他不说,她也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张小小微低了头,逆着光神色有些不清。手被她攥得很紧很紧,直到感觉到疼痛了犹自不顾。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我是你的什么人?”
她眼眸一抬看住了他,眸光闪动,一点点描摹过去,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声音干干的,平静得吓人。
邬耀祥眉间微蹙,还是惯常的那副阴郁模样,喉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他……给不了她想听的答案。
细长的眸子漆黑深邃,让人看不透。她原以为他明白的,可是此刻好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难道就是她张小小自作多情?
“同乡?兄妹?我也只有一个兄长,我几时有你这个哥哥?”张小小嘲讽地笑了笑,逼近一步,直直地看着他,这个她心心念念追寻的人,“从来我和你只有一种关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不够明白?”
“小小……”他瞥了她一眼,心像是破了一个口子。
“你说话啊!什么叫找个好人家?”她笑容淡去,神色染上了落寞,夹杂着一丝愤怒,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固执道,“你说过娶我的。”
她记着呢。那年春天,少年对她说,没人要我娶你啊。她便记了十年,等着他归来。
“我……”他身子轻微晃了一下,终是开口,闪避过她责问的目光,唇瓣微不可见地颤抖,“我不能娶你。”当年允她诺的那个李来福已经死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过去的他。
我这样残缺之人,有什么资格爱你?
张小小慢慢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自腰间拿出那串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那这算什么?”
她满心以为他们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结果呢?
是,他不缺钱也不缺势,他送她宅子,是还打算养她一家子?当她是什么,她不要这种照顾和施舍!
“小小,宫里不适合你。你在京城安家我可以帮你。”他顿了顿,“如果你想回家,我也可以……”
他这一生算是栽在这儿了,但是她,她还有机会出去。外面天大地大,不必看人脸色,步步小心,生怕行差踏错。
“你……”张小小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气得爆粗口,胸口上下起伏,到底还是舍不得动手。“邬耀祥!你混蛋!”
她离家就是为了逃离一桩她不想要的婚事,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是眼前这个人,让她不顾一切。
而他呢,一点也不相信她。他在怕什么,是怕她对他的感情不够坚定,还是怕她会在宫里活不下去?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都把感情说得这么明白了。怎能不叫她生气?
邬耀祥被骂得怔住了。
“还给你。”因怒气张小小的脸有些微黑的肤色也遮盖不住的通红,她一把把钥匙塞回他手里,径自向外大步流星而去。
走了几步,怀中的硬物硌了一下,提醒了她。
她抿了抿唇,又转身两步回到他身前,在邬耀祥失魂落魄又惊讶的眼神中,将那支发簪摔他身上。忿忿念了句:“反正也用不上了。”
还要什么定情信物!人家都拒绝你了!
这回真的转身离开了。
张小小放慢脚步,期待着什么,可是都出了别苑,身后没有脚步声跟上来。她咬了咬牙,走得更快了。
她会向他证明,没有他的庇护张小小在宫里也活得下去。
庭院中。
邬耀祥小心地抚过羊脂玉发簪,微眯着丹凤眼,神情恍惚,想起了许久之前……
她原是要送给他的么。
冷风从心的破口里灌进来,心底一阵冰凉,将那仅剩的温暖抽离了。既已下了决定,就不该后悔了吧。
他一个人静默的立在那里,微低了头,慢慢用手捂上自己的脸,良久没有动作。
红枫摇曳,人影萧瑟。
“爷。”小苟子跑过来焦急禀告,“她走了。”
邬耀祥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收好发簪,挥手叫来两个人,吩咐跟在暗处保护她。
京城主街道上分外热闹,张小小无心闲逛。她午饭吃得不是很饱,想了想带了些点心回去,和春喜一起吃。
回到永和宫,春喜却不在。张小小问了一个平日关系还不错的瓜子脸宫女,她也不甚清楚,说今儿不是出宫的日子吗。
张小小一头雾水,难道春喜也出宫了?也是,隔月才能出去一趟,怎会不去看望家人呢。春喜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到底还是在意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