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又哭又闹不好伺候哟,哎。”
“为什么不抢个好看的?”
“爷觉得好看就好看咯。”
“嘿你还知道爷怎么想了?赶明儿可以换个好差事了。”
“诶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总之,我从来没见过爷那样看一个人。”那赶马的小太监道。
张小小醒来时已是午后,这大概是她起来最晚的一天。
睁眼便见着了心心念念的人,视线掠过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眼,他的眉……无一不是她喜欢的。
刚醒来的张小小还有些迷糊,她歪歪头,暗自痴笑:“真好!”
却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眸,黑漆漆的。“好什么?”
“你啊。”她笑。回过神,日头照进来已很是刺眼,连忙一骨碌爬起来。“啊,这么晚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今日不用干活。
“不急,等吃过午膳,再出去。”邬耀祥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收回手,悄悄动了动发麻的手臂。
“出去?”
“嗯。你不是今日要出去走走?”
她本来也就不知往哪去,才随口应了的。但是和狗蛋哥一起去啊,张小小期待着点头:“我还没好好逛过京城呢。”
“哎卖糖葫芦嘞,来一串呗。”
“卖包子咯,新鲜刚出炉的包子。”
“胭脂水粉,来来来姑娘瞧一瞧。”
这京城的大街小巷每天都是一样的热闹。
一间香膏店前,邬耀祥道:“要进去看看吗?”
这一看方才进去的人的穿戴,就知道很贵,张小小连连摆手:“有你给我的一盒就够啦。”
她只是留意到那瓷盒上的图案,与他送自己的一样,就多看了一眼。
张小小走走逛逛,看看这个香包,摸摸那个面具。
时而在杂耍丛,扯了他衣袖,边笑边指给他看:“你看你看,会喷火!”
时而蹲在糖人摊面前,看师傅做糖人却不买,惊叹:“好厉害啊!”
“不买吗?”邬耀祥纳闷。
“不买不买。去那边看看!”
手蓦地被牵住,邬耀祥低头,视线落在相握的手上,眉间的阴郁散开,嘴角好心情地上翘着。
默默回握,收紧,好像这样就抓住了想要的人,永远。
张小小觉得有人跟着怪别扭的,就支走了随行的小太监,邬耀祥却暗暗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随侍太监胆大又机灵,没的战战兢兢碍了她眼,这才带他。
俩人在主街道晃了一圈儿。
“狗…”张小小扬起嘴角,意识到这是在宫外,“狗蛋哥,我要吃那个。”
看了一眼是卖糖葫芦的小贩,邬耀祥松开她的手,叮嘱一句,穿过人流到对街买糖葫芦去了。
“姑娘买发钗吗,看这一支。”
张小小拿起一支素色的发簪,那摊主见了道:“姑娘好眼光,瞧瞧这色泽这纹路,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不过这是男子的样式,不适合姑娘家戴。”他嘿嘿一笑。
“我就要这样的,多少钱。”
摊主伸出三个手指道:“看你喜欢,我给你便宜一点,就三两。”
“减一两。”张小小道。
“嘿,二两五钱,你也总不能叫小老儿赔本啊。”
“我只有二两,能不能改天补上?”张小小犯难。
搁以前她半年都挣不到二两银子,而在皇宫,她一个月的月钱竟然就有啦。没想到还不够一根簪子。
“是送给心上人吧。”摊主瞟一眼笑了,摆摆手,“罢了罢了,二两就二两吧。”
“谢谢。您真是个好人!”张小小轻轻点头,接过包好的簪子收进腰包。
这样,算不算有信物了?她忆起春喜问她的话,暗笑。
那厢,邬耀祥护着两串糖葫芦穿过人流过来。
留了一分神在她身上的邬耀祥自是注意到了,只作不知。
人总是会长大的,儿时的情分也不过就像小孩子过家家酒。
他该为她高兴才是,只是这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恨不得将那个人弄死在慎刑司。
这么想着,他眸中划过一丝狠戾,脸色就又阴沉起来。
“砰——”
张小小笑吟吟的刚转身,就有一个小孩子没头没脑地撞上来。
她下意识摸摸腰包,唔幸好,发簪还好好的没坏。
大概玩疯了也没注意到,男孩嬉笑着,正想追上前面的同伴,就被一只大手抓住,动不了,这才抬头。
那目光盯住他,让他想起了某种阴冷的生物,男孩不由瑟缩一下。
细一看,是一个男人,可又不像,没有胡子,脸比他阿娘还白。
邬耀祥瞥了眼她裙子上的两个泥手印,再看向那孩子,拧了眉,脸色很难看。“谁家的孩子,不知道道歉吗?”
他本就沉了脸,语气也更凶,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心狠手辣刑杀果决的司公。
男孩吓得说不出话,小嘴一瘪哭了起来,“呜呜哇,哇——”
一只手轻轻扯他衣袖,捏了一下他手,邬耀祥神色稍缓,抿唇不语。
张小小蹲下身,还是惯常的语气却莫名安抚人心,将一串糖葫芦塞到男孩小手里:“乖,拿着,哥哥他和你开玩笑呢。”
男孩怯怯地看他一眼,邬耀祥已撇过头去,低了眼眉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