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屠当然懂她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
等出了店门，他的手上已经提起了一大个塑料袋。
姜晚也焕然一新，迈着小碎步跟在姜浮屠身后，然后艰难爬上汽车的后座。姜浮屠没有帮忙的意思，他相信姜晚的自主能力，小孩不能什么都惯着。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最会自己打脸自己。
疗养院在城市的另一头，位置相对偏僻，条件还算不错。大概是宋家和苏家不想被人嚼舌根子吧，毕竟当年的事虽隐秘，但一传十十传百，蓝湾有头有脸的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知道更多，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姜晚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还有哪些飘落的灰色。
这些东西不会在地面上积累，它们会直接没入建筑、土地和人身上，让世界变得灰蒙蒙一片。树木依旧是绿色，只是稀稀落落地很少，且只有一种。
很快汽车往山上去，土色的泥土已经变成了淡灰色，树木的种类也变得多起来。
只是大多看起来不太精神，没有之前让人看了心旷神怡的感觉。
姜晚想不起来之前是什么模样，但形容词一下就跳出来了。
很快车辆到达一个高大铁门和灰色的高墙前，铁门后是一个灰蓝色的岗亭，一条青石小路通往一个类似教堂的建筑。
姜浮屠下了车站定，姜晚也跟着站在他身边看着这所疗养院。
[青山疗养院，感觉就是精神病的名字。]01出声评价道。
姜晚没说话，她还没熟练掌握在脑子里和对方对话，只能简单“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司机坐在车里，警卫员上前搭话，然后出示证件。
对方犹豫过后，还是觉得姜浮屠得罪不起进而打电话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接到电话时脸色难看，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人接进来。
他清楚知道当年的内情，所以大概猜到了姜浮屠是来干什么的。
在姜浮屠牵着姜晚走到半道时，院长终于赶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后说道：“姜治安官，您来做什么。”
他心里没底，治安官是这两年才有的称呼，前几年都是教姜将军的。只是这两年变成参与了一定的治安维护，一部分变成了治安维护反恐行动部，作为部长，才演变出了治安官这个称呼。
“我要见宋之韵，这是她的女儿，我带她来见妈妈，”姜浮屠无疑是直白的，对方知道他来做什么，索性就直接说不搞那些弯弯绕绕。
院长穿着白色的大褂，胸前还别了金黑色相间的钢笔，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他一脸难为道：“她的家属不允许陌生人见她，再说您不能张口就说这个小孩是宋之韵的女儿。再说苏家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老油条委婉推拒，说是宋家人和苏家人不允许。
“带我们进去，我不想说第二遍，”姜浮屠声音低沉，从来都不是什么规矩人，不然也不会一直被压在蓝湾做治安官。他看着面前的院长，直接了当道。
院长神色铁青，姜浮屠和之前一样，还是十分不给他面子。他想到宋家和苏家的话，努力挺直腰板，声音带着颤音，却坚定道：“必须要家属允许，这是规定。”
“宋家和苏家，真的能保住你吗？你坚持这样，是因为收受了巨额贿赂？如果不想现在进警察局，就给我让开。”青山疗养院是官方建立的，末日后不少人因为受到变故和灰烬污染变成了疯子，青山疗养院就是收治这些人的地方。
作为公立精神病机构收治只是有抑郁症的人，肯定是收了钱的。
姜浮屠不想计较的时候不计较，但计较起来没人能保住这个院长。
院长的脸色由青变白，猛地咽了一口口水，忙不迭让开，“我带您去。”
滑跪只需要一瞬间，有些人得罪了就得罪了，没了工作还去蹲大牢不划算。
很快，姜晚见到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对方穿着白裙，眼神直直看着天花板，面色苍白憔悴身形也极为纤瘦。
听到有人走进来，女人并没有回头的想法，因为来看她的人不是来讥讽就是来洗脑她的。
她不想理会这些人，她坚信自己的孩子还在这个世界上。
姜浮屠抿着唇愧疚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如果他早点发现一切或许会好一些。他松开姜晚的手蹲下来，双手抓住姜晚的肩膀和她对视，然后指了指床上的女人道：“那就是妈妈。”
姜晚顺着他的手看着女人，点了点头跑过去，伸出白嫩绵软的手握住了女人枯树枝般的手坚定喊道：“妈妈，我回来啦！”
这一声让姜浮屠喉咙一哽，也让病床上的女人猛地把视线锁定在姜晚身上。
小小的人儿用纯粹稚嫩的眼神看着她，熟悉的眉眼让人一下就能认出来这是她的孩子。
姜浮屠看着她，内疚说道：“是你女儿，我给你找回来了，上次我在门外和你说过。”
“晚晚！我的晚晚！”霎时间女人的眼底蓄满泪水，从床上坐起来，慌不择路滑到了地上紧紧握住姜晚的手，嗫嚅着晚晚两个字，又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姜晚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