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疑惑:“要写个什么?”看这纸张裁剪的尺寸,也不像是给澹台夫人画财神啊?
柳相惜从一头绕过来,恰是听了他二人的话,只拿眼神往他娘船舱的位置瞟:“那山泉旁边,往上走听说有个荒废的财神庙,她非得要去拜,还要阿初这里同她写个对子,到时候要给贴在那里。你们说着大晚上的算个什么事儿?”偏那是他娘,叫他爹给宠坏了,要风就要得给雨,不然回头该自己吃苦头了。
周梨听了只笑起来:“合该你家有这千金万银,财神爷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和你娘一样虔诚的信徒了。”说着,也说跟着去拜一拜,自己反正也是做生意的,还管着那屛玉县的金商馆呢!
于是问起来,平日他们家拜财神都是什么个讲究?
柳相惜如何知晓?“这得要问我娘去。”
一会儿柳夫人来了,殷十三娘也收好了鞭子,仍旧挂着腰间,和周梨过去一起问她如何拜财神。
却听得澹台夫人说,有条件的话,最好给财神爷镀金身,这是第一条。
周梨和殷十三娘顿时就被劝退了。
澹台夫人又连忙说,“别急,这镀金身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这还有修葺财神庙,不过如今这条件我也做不得,等有空了雇百十个工匠过来应该是可以的。至于这第三条给财神爷换一个新对子,余下的和别处一样,上香磕头许愿就是了。”
所以听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
也亏得这船里是备着香火蜡烛的,毕竟这平时在水面上容易遇着那些个说不清楚的事情,只能是烧纸问神。
有没有神不知道,但纸火蜡烛烧了去,人是能得个安心的。
因此这东西不缺,周梨又准备了几样供品给装了篮子,等着船只到那岸边,便与大家一起踩着绳梯下船去。
这里显然近来路过此处的船只,都在这里取水,所以硬是给踩出了一跳小径来。两头修砍过的树枝藤条,这会儿发芽长起,又有要拦路之相。
走在前面的几个船工只拿刀斧一并清理,走了不过二十来丈左右,便听得那泉水潺潺流声,在往行了一个小坡,爬了几个旧石台阶,借着那白莹莹的月光,果然见着了那一汪清泉。
周梨也到跟前去捧着喝了一口,的确是冰凉清甜,也是在自己随身带着水壶里给灌满了,听得澹台夫人喊,便提着竹篮和殷十三娘一起与她从旁边的小路分去。
只是这路仍旧是荒废了的,还是叫了两个船工在前面给修整出小路来。
往泉水上走了十来步左右,便是转了两回小弯,但见前面忽然平坦起来,少了许多这里惯有的参天大木,澹台夫人便指着前面,“兴许就是那里了,我看着这好像也就荒废了个十几年左右。”
但即便如此,没什么百年老木,但也是灌木重生,藤蔓盘错,忙碌了好一阵子,这才修出一条才通人的小径出来,几人挨着过去,果然踩着脚下不在是泥土,而是硬邦的石地板。
天上既是有明月又有那星星,仿佛就像是镶嵌在这树冠上方,但凡一抬头就
手可摘星辰,所以地上也是照得华光满堂亮,压根不需要什么火把。
周梨也是借着这月光,方见了这里果然是财神庙的残垣旧址,旁边那石柱上覆满了藤蔓枝条,像是几只猴子一样的生物扒在上面,在走前面的船工那树枝捅了几下。
叫它们不乐意,才换了个位置去。
这比起那南眉河边上来闹腾的野人,倒也是好脾气。
只是周梨果然是高看了这些牲畜,她才把装着供品的竹篮放下,转身要和殷十三娘她们帮忙贴对子,贡品连带着竹篮,就叫猴子们一起给提走了,急得她大喊跺脚都不好使。
也是气得不轻,有些后悔道:“怨我了,就不该相信它们的。”
澹台夫人只忙安慰着,一头将点好的香递给她,“没事了没事了,这都到财神爷跟前,他老人家肯定是看着你的诚心了。咱快拜了快些回去,不好叫大家多等。”
如此这般,周梨也才作罢,只拜了财神磕了头,许了要暴富的愿,便是大家一起原路返回去。
然没想来时即便是一路砍伐着脚边树丛,现修路走过来,也没有花费这么多时间,可现在这条小径他们仿佛怎么都走不完一样。
两个船工有些慌了神,“夫人,咱不会是遇着鬼打墙了吧?”
澹台夫人可不信这邪,“胡说什么,神灵当前呢!”可不兴不把财神爷当神仙看,怎么可能鬼打墙呢?一面只朝周梨和殷十三娘问,“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觉得咱们脚边这树丛,不像是新砍过的?”
周梨也发现了,正要说呢!见她问起连忙点头,“是了,你看那些树枝都有些枯萎了,显然是早前便有人在这里开了路。”也可以说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路,可不是刚才他们来时的那条路。
这样一说,两个船工更是慌张起来,只满脸戒备地看着四周:“这怎么可能?这段河域并没有人烟,想见个人还要往前走个二十里才会有山民们的村庄呢!”
澹台夫人却是那见过世面的,半点也不慌张,一脸冷静地从自己的长靴里拔出匕首来,“慌什么,跟我来,我倒是不信这世间还有什么鬼怪一说。”然后竟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要继续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