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走,殿里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杜仪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些人派出去,往后所接到的折子就更多了,所以又委任了这陈正良与姜玉阳一起辅助他批审折子。
这个时候的灵州,虽小朝廷已经初具些许的雏形了,但是对于职位,还是有些朦胧。
姜玉阳和陈正良两人,其实在周梨看来,更像是内阁或是丞相。
杜仪一番雷厉风行,又与萧十策那头调了不少人去,显然对于是否能将这李木远擒住,他也是抱着些期待的。
而周梨就更忙了,各方面的生产虽说已经上了正轨,但她还要负责着白亦初这玄虎军的粮草问题。
万幸是有顾少凌和澹台家那边暗中帮忙,不然仅靠着她从屛玉县这里将粮草运送过去,怕兵马早都饿瘦了。
不过即便有这澹台顾两家的暗中帮忙,周梨这里也不敢怠慢,近来的日子里,送了好几批粮草上船。
也万幸天公作美,前几日下了几场大雨,如今那南眉河的水流刚好,所以也是不敢耽搁,趁着现在河面畅通,快速将这些粮草给送去南海。
到了那边不管是继续走水路或是改走旱路,都不会耽搁了。
转眼间,到了就到了五月下旬,终于得了白亦初的一个好消息,这是在他在和玄虎军到南方后,第一次传来大捷的消息。
不但是芦州十方州业州三
地已经与磐州打通,且还俘虏了三万叛军,如今收编在麾下,又以那叛军头子为一小将,如今正往南方而去。
这时候又得公孙冕夫人崔氏的消息,他们江南鹭州崔氏,愿追随杜仪这个贞元公的遗腹子,所以白亦初到那鹭州之时,且不用兵刃相见,便又能轻松得一州。
这叫周梨不禁幻想着,若是李木远叫萧十策给擒住,那么杜仪也算是白得了齐州等几个州府,到时候与那远在上京弹尽粮绝的李晟平起平坐了。
李晟先是修建九仙台,耗去了大量银钱,使得国库空虚,且天灾连连,又还要养着早前霍南民那几十万大军。
所以那税赋是一涨再涨,早就已经是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只是可惜远在庙堂的他是听不见这民间的疾苦,也看不见着地城老百姓们在生死中苦苦挣扎的凄惨。
于他来说,一场败仗死了多少人,只不过是一个数目罢了,丢去的城池,也只是大虞江山小小一角,因此并不在乎。
却不知在这战场上丢了性命的,不单是数字,更是无数家庭的生死离别,更有无数人的背井离乡。
他是不懂得民间疾苦的,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手底下的官员越来越少,此刻只因得了玄虎军忽然出现在西南,且一下从叛军手里得了几座城池,气得一把抓起龙案上刻着五爪金龙的印泥宝盒朝堂下来禀的官员砸去。
第124章
一面从龙椅上跳起来, 乌青的眼睑随着他狰狞暴怒的表情而扭动着:“废物!废物!你们这一群废物!不是说那些叛军很难平定么?”为什么那霍家的小子这样简单就解决了?
受了屈辱的邵太傅不敢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那印泥宝盒砸在额头上的痛楚,他觉得什么液体顺着自己的额头淌下, 但被眉峰给拦住了。
有些炎热的殿里,那液体很快就凝结,使得他觉得整个额头连带着眉峰都有些僵硬起来。
他默然不语, 只将身子朝地面伏得更低了些,试图以此来挡住自己额头上的伤痕。
因为这个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可李晟像是并不打算放过他一般,一定要在另外的官员面前将他的所有脸面都给丢尽,指着他的颅顶骂道:“你果然是个无用之人,早前朕就不该取用你的奏章!”然后一阵类似于民间的粗俗秽语开始从李晟的口中响起来。
邵太傅是个擅于钻研且又会拍马屁的人,但是他同样也是个清高自傲的文人雅士, 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他追随了多年的主人, 竟然会如同那市井无赖一样满口的污言。
且还在别的官员的面前,这使得他的心理上无法承受,这一次的辱骂,代替了以往李晟给予他的所有荣耀。
这叫他在从皇城里离开后,连伤口都顾不得包扎收拾,叫着亲眷家属,收起包袱, 趁着城门没有关, 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分开从几个城门里离开上京了。
李晟得知邵太傅背弃他而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其实邵太傅一家离京,当天晚上就有人发现了, 但是他们是不耻于邵太傅这种凭着阿谀奉承而节节高升的阴险小人。所以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大晚上打扰李晟休息。
因此一直等到第二天才将消息送上去。
这使得李晟遭受了一次不小的打击,这连日以来, 总有官员以层出不穷的方式偷偷离开上京,虽然大部份时候他都是不屑的,觉得走了的都是些废物,或是在朝堂上总对自己的话提出异议的乱臣,这种人本来他也是打算杀的。
走了就走了。
事实上,他这一阵子也杀了不少官员。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考虑过,那个说誓死效忠他的邵太傅,居然也会有背弃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