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酒啊,小侯爷真是有心了,我最喜欢喝酒了。”
春愿打断男人的话,手指划过雨过天晴裂纹瓷瓶,随手拿出一瓶,打开塞子,闭眼深嗅了口:“嗯,果然是好酒。”她笑吟吟地望着男人,“你说万一本宫喝了小侯爷的酒,头痛发热不舒服,那可怎么好?”
周予安攥紧船桨,头嗡地炸了下,笑道:“呈送殿下的酒共有六种,分别是花雕、汾酒、女儿红,以及能补血养颜的鹿血药酒、清热解毒的药酒等,来时均找孙太医尝验过,绝无任何问题。”
春愿喝了一大口,一股浓郁的药酒味儿在嘴里绽开,有点呛:“小侯爷真细心,怎么,呈送给本宫的东西竟然事先给太医尝了,你是看不起我,还是怕我?”
周予安咽了口唾沫,应答如流:“正因为您是金枝玉叶,所以送给您的吃食酒水,才更要小心些。”
此时,船已划到湖心,周遭泛着轻微水声。
“坐罢。”春愿给周予安也递了瓶酒,她长叹了口气,故作哀愁:“咱们也算是故人了,不知不觉,相识已经一年了啊。”
“是。”
周予安双手捧着酒瓶,却没敢喝。
“那日在草场,微臣失了礼仪,还望殿下千万不要怪罪。”周予安坐下后,偷摸打量着她的分毫表情。
春愿歪斜着身子,笑道:“我后半年心情一直不好,便找了点乐子来瞧,那天,我让你不要下场去踢,你为何偏要去呢。”
周予安心里有七八分的感觉,当日草场的事是这女人下的套,可偏偏又是他主动跳进去的,自取其辱,说的就是他自己。
“是微臣莽撞了。”周予安含情脉脉地望着女人:“哪怕外头将我骂的再不堪,微臣也不后悔,因为臣只想让您开心些。”
春愿恶心的差点把昨晚上吃的饭吐出来,这就是周予安哄女人的手段?油嘴滑舌。
“可是,本宫更不开心了。”春愿喝了几口酒,不知不觉,半壶已经下肚,“当日之后,小侯爷面上无光,本宫也被外头传成了纵欲不堪、卖官鬻爵的人,陛下前几日来鸣芳苑,将我好一顿数落呢。”
说着,春愿眼睛红了,含泪望着男人:“冷得很,你能不能抱抱我?”
周予安耳朵热了,若是放平时,他肯定就去了,可现在……
男人拖着酸疼的伤腿,吃力地跪好,低下头:“殿下,臣如今正在孝期,您又是陛下珍重的皇姐,就算给臣十万个胆子,臣也决计不敢污图您一根头发丝儿。”
“那你为何要跟我上船?”春愿笑着问。
周予安温柔地望着她:“您的吩咐,臣不敢不从,再者,臣虽愚鲁,但很愿意听您倾诉一二。”
言及此,周予安扭头看了眼岸边“摩拳擦掌”的唐慎钰。
“你和过去一样的贴心。”春愿伸出腿,脚有意无意地擦向周予安的脚踝。
周予安面颊红了,忙往开躲,他决定反击一把,柔声问:“恕臣多嘴,您和表哥当初那般要好,为何忽然决裂了?”
“因为你前表嫂呗。”
春愿两指夹着酒瓶颈,轻轻摇着,她察觉出这小畜生在试图套她的话,笑道:“最近外头传,你和你哥哥共用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
“他们在胡说八道!”周予安坚决否认。
春愿将喝空的酒瓶扔掉,又笑着问:“小侯爷如此风流俊雅,家世又好,他们说你轻薄了刘家小姐,害得刘小姐悬梁自尽,应该不是真的吧,你若是喜欢,也该喜欢褚姑娘那般的才女,你能不能和我讲讲,褚姑娘是怎样的人?”
周予安顿时紧张了,手举起:“臣恪守先父教诲,多年来本本分分,当时的确是对刘小姐没什么感情,便婉拒了她,她一气之下就做了傻事。此事当时对臣影响颇深,刘家胡搅蛮缠地闹事,郭太后为了息事宁人,将臣连降数级。”
“哦。”
春愿暗骂这小子好警惕,她在谈褚流绪,他却故作而言他,去扯刘小姐。
不愧是将门之子,人虽恶毒至极,脑子倒还不缺。
春愿有些烦躁,往开扯掐住脖子的衣襟,原本她想把他诱上船,勾得他原形毕露,谁知这小子根本不敢靠近她,可那双贼眼睛却始终在她胸口和脸上瞄。
这时,她看见唐慎钰已经跳上小船,气急败坏地朝湖心划来,而那周予安显然是暗松了口气。
春愿心有不甘,许是酒上头了,她有些晕晕的,冷不丁问:“对了小侯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日在留芳县的时候,你在县衙看见那具女尸诈尸,为何反应那么大?”
她勾唇浅笑,凑近他,“妾身出自欢喜楼,觉得那女尸,仿佛是妾身的小姐妹玉兰仙。”
周予安瞬间慌了,之前他还不太确定,这假公主为何突然接近他,现在,他似乎懂了。
男人呼吸不觉急促起来,他想破罐子破摔,也问问她,当初你被唐慎钰带出去一个月,去哪儿了?为何重伤小产,却好的这么快?
他忍住了,裴肆早提醒他了,不要轻举妄动。
“臣不认识玉兰仙。”
周予安坦坦荡荡地撒谎,苦笑道:“臣虽说是个男人,可、可当时着实被诈尸吓得不清。”
春愿不依不饶,又凑近他几分:“你睡过玉兰仙么?”
周予安往后躲了些,摇头笑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