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押了许久,失血过多的墨雪度终于渐渐恢复了过来,药人的蛊惑之力复原后,他救走了赵无寐。
日渐的相处里,墨雪度似乎明白了人类的感情。
可没等到述说,就迎来了死亡。
她已经得到长生,不需要虚与委蛇了。
“抱歉,”赵无寐真心的抱歉,“长生这种事,如同权势,只能独享。”
杀了墨雪度,饮尽他的血,赵无寐一头乌发一夜之间成了及踝的银发,黑眸亦成了深不见底的幽绿。
她感受着身体里无尽的生命力,傲慢地微抬下巴,享受阳光的洗礼。
[叁]
百年权势,哪有与天同寿来得痛快。
山河社稷。
她失了社稷,朝山河走去。
[肆]
新朝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开国帝王青史留名。
后世。
其墓葬里有一幅画像出土。
画像之上,一双凤眸矜傲地睨了过来。
人们惊艳于画上人的容颜,却百思难解画上人的身份。
博物馆里,赵无寐隔着玻璃看到了那幅古旧的画像。
一双凤目含着戏谑的笑意,似与画像重合了起来。
【大结局】
夕阳里,眠之饮了半壶酒,醉意绵软缠绵。
她顺着酒意舞剑,宣泄自己对世间的眷念。
身为这世上最后的神兽青龙,她有责任庇护世间安宁。
如今一道天裂横穿了仙魔人三界,除了她无人能补上这道天裂。
长此以往,三界崩塌,万物尽毁。
仙魔之战,她避世而居。
神仙里有她的师兄,妖魔里有她的徒弟,他们为了族群的利益掀起战争,血流成河。
眠之劝诫无果,只能来到人间,让他们尽情地杀,死后灵力重归天地,哺育生灵。
谁知她那好徒弟,竟然拔出了上古魔剑,一剑杀灭了仙族,却也劈得天裂,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三界生灵都要为此陪葬。
眠之舞着长剑,脚步时而柔软时而刚烈,这天要补,这徒弟也要杀。
她愿意为了三界生灵牺牲,却不能看着自己的徒弟在她的牺牲下苟活。
徒弟归溟踏入了眠之避世的地界。
眠之感应到了,并不在意,自顾自饮酒舞剑。
待一舞毕,她收了剑朝旁看去,轻声道:“你来了。”
归溟手中的上古魔剑血迹斑斑,他道:“师尊,我知道您想以身补天,我来是想告诉您,不必如此。”
“我杀光了魔族,炼成了魔骨,只要再用十万人的血灌溉,就能炼成补天石。师尊,”归溟道,“此后,这个世间你我独尊,如此再好不过,您不要做傻事。”
眠之闻言,微讽地笑:“十万人?归溟,你说得好轻巧。”
“我本以为,我能教化你,能教你学会爱护天下苍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我错了。”眠之持剑指向归溟,“我是要杀了你的,你要反抗就快些。”
归溟看着自己的师尊,阴郁的双眸黑沉冷寂。
这么多年过去,师尊还是不在意他。
他本以为杀了师尊的师兄就会好,杀了其他爱慕师尊的仙魔就好,杀光所有的生灵,只剩师尊就好。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他了。
可师尊谁也不要,谁也不爱。
她的选择只有一个——杀了他。
归溟抬起上古魔剑,手指却缓缓松开,任由魔剑坠了地。
“我不会反抗,师尊,您知道的,我不会反抗。”
眠之凝望着他,他当初还是一个小魔崽子,如今这么大了,变得更坏更糟糕,糟糕透顶,糟糕到她不得不亲手杀了他。
眠之把手中的酒扔了过去,道:“喝点酒再上路,不疼。”
归溟没有因为师尊要杀他而落泪,却因为师尊这一点微薄的怜悯湿了双眸。
他不舍地慢慢饮酒,小口小口,这财富资源能积满半个魔界的妖魔,如今却吝惜这半壶酒,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眠之的神情温和了些,很久以前,魔崽子小小一个,奶猫似的不爱喝水,让他快喝他也是这样磨磨蹭蹭。
但再如何磨蹭,也有饮尽的一刻。
他垂下手,攥着酒壶待戮。
眠之的剑刺入了归溟的心脏。
归溟仍嫌不够,松了酒壶握上长剑将自己扎穿。他吐着血笑:“师尊,我帮您杀死我自己,您会记得我吗?”
眠之双眸微湿,在归溟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夜色沉沉。
眠之埋葬了自己的徒弟。
她静坐一夜,天明时分,化作原形青龙,朝天裂飞去。
这世间最后的神兽青龙,献出自己的神躯、神魂、神力补了天。
天地复原,落起一场七天七夜的大雨来。
甘霖之下,生灵涂炭的仙魔两界里,熔岩血土冲刷尽,大地寸寸复苏,冒出了花草的青芽。
受大旱之苦饿殍遍野的人间,也终于迎来了雨露。
饥饿的人们仰望着天空,在大雨中喜极而泣。
“有雨了,落雨了,老天爷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