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完婚后,这抹清丽愈发喜爱捉弄,好似要将曾经所攒怨气通通宣泄,要从他身上报复回来,故而他能避则避,才不自讨苦吃。
她颇感烦闷,故作不悦般颦了眉,随着他的步调入了宅。
见其稍有闷闷不乐,他思忖少时,容色若沉,又道:“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想多了伤神。”
“还有那珠宝铺。”
她边走边道,不甘就此作罢。
“好,皆听慕微的。”
他凝了凝神,缓声应下。
于是隔日后,城中便有了传言,那一世威名的颜大人竟于一夜之间盘下了几家肆铺。
为的,只是讨夫人欢心。
传言夫人仅是顺口一提,他便暗自记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将这几处肆铺据为已有。
不,是据为夫人有。
看来那颜大人惧内的谣言,竟是真的。
可究竟实情如何,谁又会知晓。
-完-
109 番外一:恃宠(1)
◎大人,夫人又将您那新得来的琴砸了……◎
今夜月色澄明, 桂华流瓦,宣康城内一僻静府宅尤为清寂,廊外一路种满了桃树, 似一片胭脂云,夜风带着凉意袭过, 点点飘了红玉,拂开了明黄灯火。
案台前一身影缄默而坐,修长玉指轻执书卷, 如霜雪般皎洁冷清, 散着似有若无般的浅淡疏离。
直到传来一阵急切跫音,将这缕夜色剪断,他才放下手中卷轴, 见来者急匆匆地行了来, 于屏风前站定。
“大人, 夫人又将您那新得来的琴砸了……”令羽有些许懊恼,迟疑几许, 如实回禀着, “这……这已是第十把了……”
自从诞下小少爷,那姜姑娘便成日心神不宁, 性子愈发蛮横, 竟将颜大人好不易寻得的琴皆给砸了……本以为过上些时日, 姜姑娘便会平复一些, 可这已是过了半年之久。
这琴虽不是他的,可他深知颜大人爱琴如命, 此般砸毁, 大人定是心痛不已。
颜谕默了片刻, 悬着的手轻微一颤, 镇定般回着:“砸,让她砸。”
“可是大人……”不免稍有茫然,令羽正欲开口,话语又堵在了嘴边。
双手轻然握紧,颜谕淡然道着,眸中却有些道不明的思绪:“砸了再寻便是。”
令羽见大人如此痛惜,忙肃然将话语转到别处去:“夫人的脾气近日可是愈发大了,属下已将小少爷移至了偏院,由奶娘照看着。”
“知晓了,退下吧。”
待令羽退了下,颜谕随之轻叹一息,欲想一法子让那抹清丽乖顺。
经得陛下之允,他将那御医唤来了府宅,此刻应是有了些眉目。
几刻过后,御医似是于寝房中瞧完了疾症,颤巍巍地行了来,在他面前跪拜了一番。
“微臣拜见颜大人,”思来想去,御医抚了抚长须,犹豫未决般低声言道,“微臣方才去见了夫人,夫人这般焦躁之症……许是……”
微蹙起眉,颜谕作势回着:“尽可言说。”
“许是产后气机失调所致……”
对于医理不甚明了,他寻思了一瞬,不解而问:“如何得治?”
“这症状乃是常见之症,大人不必惊慌,”那御医展眉而笑,见大人若有疑虑,让其放宽心些,“大人只需顺着些夫人之意,过一些时日,此症自然可解。”
他将信将疑,敛去稍许锋芒,抬眸又问:“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微臣见得多了,”言于此,御医笑意犹在,似忆起那姜姑娘眉眼间的愠怒,面容却微僵了住,“只是像夫人这般躁动的,倒极为少见。”
本就对她已是百般纵容,如今还要更顺着她的意,他默然无言,不禁心疼起那被砸毁的琴来。
见着御医离了府宅,他直起了身,顺着长廊向寝房行去。
听婢女来报,不知为何,今日的她好似较平日更为焦躁,忙完朝中政务,他便欲前去将其安抚。
院中寂静,唯有虫鸣于亭台水榭间回荡,房中灯火通明,与玄晖相照,将庭院枝叶照得墨影铺地。
房前的婢女见大人行步而来,忙踏着稳重步子上前,倾身行礼:“大人,夫人方才生了些怒气,现下已是消气了些。”
“为何而怒?”他轻声问着,深幽目光落于轩窗处。
那婢女闻言却支支吾吾,心底生得一丝惧怕,望着大人冷意加深,只得小声相告:“夫人今日听闻……听闻大人在街市上与一姑娘行得近……”
也不知她平日里究竟从哪听来的传言,颜谕不由凝眸而思,细细思索着白日里他有何不妥之举。
可他思忖了好一阵子,却怎般也思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这清冽身影踏入寝房之时,姜慕微正于灯火下算着账本,盘下了诸多肆铺,总要有人理着账才是……
素日清闲,她便从账房先生处学得了理账,闲暇之时打点肆铺,与那庄清砚商讨一些生意之法。
日子久了,她倒觉着从商颇为有趣。
她蓦然转眸,瞧望这道清冷之色于她身侧坐下,轻抬云袖将她柔缓地揽入怀里。
“那些谣言,慕微都是从哪听得的。”颜谕于她耳畔轻柔道着,自然而然地抚着她垂落而下的青丝。
“那姑娘只是一茶馆掌柜……”兴许想了片时,他只忆起与这姑娘有过言语,其余的,实在是忆不清晰,“与我言说,你于茶馆处赊了些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