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薛云烟发了慌,二位主子她皆得罪不起,无论如何作答,她皆是死路。
“这个……属下也不知该听从谁的……”凝眸沉思了片晌,薛云烟朝里屋一瞥,别有深意般言着,“要不……暗器阁无人把守,二位可去里边争吵一番?”
姜慕微不解其意,只知残云冢向来刺客如云,藏于暗处,寻常不会轻易现身。而那暗器阁是重中之地,除非经阁主应允,平日里阁中之人不得靠近。
在她困惑之际,她顿觉如玉之影握住了她的玉腕,带着她便向里屋而去。
“你要做什么……”被其带入暗器阁,姜慕微不免有些疑虑,见他轻巧扣锁,已将阁室锁了上。
“惩戒学生。”他面色稍许阴沉,将这抹清婉猛地带至墙侧,不由分说地便将浅裳从她肩上扯落。
琼屑盈盈洒落,月色如水,花树墨影随银辉映照而下,粼粼泛光,激起浅浅虫鸣。
望得眸中皓月褪去白日里圣洁凛然之气,眸光灼热,眼底情愫显露无遗,她不觉莞尔:“先生瞧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与学生做这般勾当……”
他闻言冷笑,似是认她为祸首罪魁:“分明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居心不良,惹了颜某,此刻却反倒说是颜某的不是。”
“小女知错了。”垂下眼帘,她委屈般认着错,像极了于先生面前领罚的学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轻咳了咳嗓,却是再难以熄灭心头之火。
忆着她白昼时万般引诱之举,他不可忍耐,双眸微凛,势必要将她罚上一罚:“可姑娘让颜某于墨华院分心一事,不得就如此算了。”
至此,她终而窃笑,将这轮误揽而来的明月轻拥:“小女任凭先生处置。”
如若让她重回初识那刻,重回那一夜的猎场阁楼,她仍会将其招惹,仍会使得千方百计将他诱来。
不为别的,只为他能予富贵荣华,只为他应允护她一世周全。
只为他令她此生无忧。
今日的玩闹就此告一段落,可她撩拨而起的心火是如何也泯灭不去……原是隐忍了一日的欲念在夜色氤氲下炸裂开,他狠厉将碎吻落下,落于凝脂玉肌,落于丹霞朱唇,留下朵朵殷红。
“阿玉……”她全身微许发颤,后觉兴许玩闹过了头,深知这疯子索求无度,她若再不逃离,他定会得寸进尺,漫无止境。
可她早已被囚困住,似一只鸟雀被其攥于掌心,奈何怎般也不得挣脱,只得慢慢待他吞没,慢慢待他占据。
“慕微……”她神色微恍,听他低沉地于耳畔轻语,似蛊毒般无可救药,“永生永世陪我,好不好?”
他于昏暗中化身为了恶鬼,试图将怀中秀色拉入不见底的深渊,囚她困她,与他一同堕入长夜,唯有他一人能够侵占。
“好……”本能回应着,她只觉自己已然破碎支离,沉吟从唇边艰难飘出,却是不知在言何胡话,“可阿玉也只能对我一人好……”
他忽而低低一笑,凉唇轻掠过她耳旁玉软冰肌,以着一贯清冷的语调:“若是慕微还不明……今晚我便让慕微知晓……”
恍惚间失了神,她茫然相问:“知晓何事……”
“知晓我对慕微的心思。”
清冽中渗着隐约阴鸷,流露而出温热欲将她彻底占有,此后,她便瘫倒于清雪之气中,口中低喃着什么已是忆不真切了。
或许今日当真将他惹怒了,身前之人似宣泄着汩汩愠怒,似要将她的玉骨纤腰折断……她轻攥着皓白云袖,如同枝头随风摇曳的桃粉柔花,于轻颤中坠落。
“阿玉……”她不禁颤声呢喃,只感心绪乱得不成模样,“阿玉饶命……”
“此刻求饶……”见眸前娇色几许凄楚可怜,他冷声低笑,“慕微不觉有些晚了……”
她认定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阴戾偏执,冷心薄凉,便是连她这枕边人也不放过……
遥夜沉沉,风清月皎,阁中陷入一片寂清,徒留下缕缕娇羞呜咽。
感受他气息徐徐缭乱,于她温香中逐渐失态,她轻阖双目,不住地轻喃,决意随他而去。
阁外树影交织,影影绰绰,花色朦胧,交错难辨。
忘却过了几时,旖旎过后,她软倒于明月之怀,任他轻柔将她相拥,任他浅吻着她的凌乱青丝,宛若在安抚着她那不甘之绪。
姜慕微瞧望着这披着圣人外衣的伪君子,好似已藏起了卑劣之性,展露的仍是世人所见的出尘无瑕之态。
她与其恶狠相望,却见他眸色澄澈,正容亢色,似乎适才真的只是教训了一个顽劣学生。
纵使千万般不愿甘心,她确为佩服此人凡事皆是这般遂心应手,于无声无息间将她牢牢困于身侧,令她怎般也无法离去。
薛云烟再次望及二人时,见清丽之姿从里屋款步行出,颈肩披着玉白衣氅,身旁跟着那一道不苟言笑的清冽身影。
“所以……属下究竟该听你们何人之令……”将二人上下端量,薛云烟摇着手中罗扇,无奈轻叹。
“听他的。”
“听她的。”
哪知话音未落,她便听得二人一齐开口,引得她一阵烦闷。
“也罢,若是哪日二位各执一词,便去那暗器阁争执一顿,”扬唇随性一笑,薛云烟袖手旁观终了,豁然开朗般走入里阁,“想必属下便知……该听何人之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