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微倏而喜笑盈盈:“你们男子喜去寻欢作乐,我们女子自是也要追欢取乐。”
“慕微有我还不够……”听她清然道着,他似有些不解。
“阿玉虽秀色可餐,”抬了玉指抚着他垂落墨发,她微然轻叹,“可与那风姿摇曳,顾盼生辉的女子相比,仍是不及一些。”
他蹙眉寻思,前思后想,终是道出一句:“若是慕微欢喜,往后我陪同着。”
姜慕微煞是诧异,倘若颜大人陪着夫人逛青楼楚馆的消息传遍坊间,他虽不闻不问,她可在意得紧。至少,于世人面前,她还是要些颜面的……
遐想着他陪同进朱阁青楼之景,她抬扇掩唇而笑:“阿玉来了,那些姑娘怕不是在闺房中都不敢出来。”
“何出此言,”他听言,假作柔声回着,“我从未对姑娘家厉过声色。”
这话他也能道得出口……姜慕微匪夷所思,最终得出一论:“颜大人之言,果真不可信。”
檐下漏月,疏如残雪,适才浸染的愠色已散,剩下浅淡相思意荡于夜空。
他轻展云袖,将身前玉面小生轻拥入怀。
“你莫要胡来……”忙与之拉开身距,她言笑晏晏,用玉指执了折扇抵于他肩,“我现如今可是公子爷,到时若传出颜大人有断袖之癖,我可道不清。”
颜谕不以为意,于她耳畔低语:“那正好,若传言颜某有龙阳之好,此后便不再有姑娘前来……惹得慕微嫉恨。”
仿佛听得了天大的笑话,她扯唇冷哼:“嫉恨?如此荒唐可笑,我又怎会……”
话语淹没于凉唇之下,她惊诧地瞪了双眸,听闻打更人恰于此时行过,忙作挣扎而逃,却在清怀中不得摆脱。
他轻盈一揽,便将柔婉软玉带至深巷一角,覆于樱唇之上轻缓劫掠。
四下静谧,无人察觉这一方旖旎。
分明已成婚多年载,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偷香之感,她不觉狐疑,这疯子究竟对她贪恋了多久……
“你这般……是连名声都不顾了。”她失神一瞬,气息随之微许颤乱。
世人皆道颜大人清心寡欲,除姜姑娘外不近任何女色,可何人又知,此人的欲念尽是在她身上。
感受他修长皙指穿过她颈间几缕墨丝,她神思一顿,听他轻惑着:“那些虚无的名声,自是比不过慕微的美色。”
姜慕微望着身前无瑕不染纤尘之人,终是将埋于心底多年之问道出:“你究竟觊觎我了几时?”
眸光流转在姝色上,颜谕不露声色,意味不明般低笑着:“原是这世上,也有令慕微如此好奇之事。”
“那阿玉可想知,我又是何时垂涎阿玉的秀色……”垂眸抚上其紧致玉白衣襟,发丝轻悠缠绕,她趁势反问。
忽感眼前清冷琼月浑身微僵,她忆起曾与他各自为利,各得其所之景,犹似昨日。她以身为饵,换得他倾力相护。
凑于清雪之怀,她续着方才未尽的亲吻:“彼此彼此,也算是各取所需了,唔……”
被皓然清雪欺身压下,她轻扯鹤纹云袖,堪堪稳住纤细腰身,才未有坠落而下。
这抹婉色太过轻软,虽扮作了男装,明眸仍是晶莹透亮,如同枝上摇摇欲坠的桃华,他抬袖一揽,将她桎梏怀中,在软玉温香下几近缠绵。
这女子曾使得千方百计将他诱之惑之,他对此早已隐忍了多时。如今娶她为妻,羊入虎口,他终可为所欲为,渐渐发泄着心底的不满之意。
她顺势柔和回应着,目色氤氲之下仍留有一丝清醒。在风月面前,她绝不会比他陷得更深,绝不会令自己处于不利之地。
扬唇轻然一笑,她悠然勾上他的脖颈,在他怀里放肆妄为。
她曾以美色相诱,将一国之师诱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于此,她终将此人牢牢牵制在了手中。
与之回于府宅时,夜色已浓,巷陌杳无人迹,星月映照,留有琼辉陨落。
“娘亲!”
庭院中一声稚气之音袭来,击碎了墨染夜色下的沉静。一正值垂髫之年的五尺微童匆匆奔来,至她跟前平稳驻足,满目精乖之气。
姜慕微轻柔而蹲,揉了揉孩童蓬松发髫,困惑这般深夜,这孩童竟还未入睡。
“娘亲为何扮作男子模样?”这孩童眉头紧锁,闷闷不乐地撇了嘴,“定是与阿爹出门玩耍了,却不带珩儿!”
想着今日收拢之计被阻,她暗自愤慨,弯眉浅笑:“珩儿乖,娘亲与阿爹是出府办事,为掩人耳目罢了。”
“今日令羽哥哥教珩儿练了几套招式,”颜珩边言边挥着拳,欣喜而道,“珩儿要练给娘亲瞧瞧!”
今夜的珩儿兴致正甚,似未有睡意,姜慕微轻瞥身旁之影,见其目光微颤,会意般回着:“珩儿真乖,可今夜已迟,珩儿该早些歇息。”
“阿爹都这般大了,还总要娘亲陪着,”知晓阿爹又在给娘亲暗意何事,颜珩转了转眼瞳,童言无忌道,“珩儿不管,娘亲今晚是珩儿的!”
“好,娘亲陪珩儿。”她执拗不过,无奈朝他瞧望,未瞧上半眼,便被颜珩疾步牵了走。
颜谕直身立于庭院,望着那珩儿转眸,顽皮般冲他做了鬼脸,好似在言说“娘亲今晚是我的,阿爹抢不走”,他有苦难言,顿感自己竟被孩童嘲讽了。
谋算一世,他却不曾算到,此生要与一孩童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