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紧握玉簪的手略显轻微地颤抖着,合了合眼,又再而睁开了双眸。
不断劝说着自己,若是靠山倒了,她将会在这深宫之中回归于漂泊无依的日子,心想于此,姜慕微忙换了一身行装,绝不能让她亲手造就的一切……毁于一旦。
未与他人言说行踪,她独自坐上马车,奋不顾身地赶往淮陵。
据语昔所说,南祈兵马是在途中遭遇埋伏,而前往淮陵的宽敞之路只有一条,虽说路途遥远,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她若沿途而去,定能找到踪迹。
她这一走,便走了两日,幸亏临走前带得干粮足够多,才支撑着她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道上赶着路。
可她却未有心思去欣赏这沿途之景,仅是将目光投落在前方。她想让马车驶得更快一些,可马儿却是有些疲倦,行速比她预想的还要缓慢。
直至途径一片广袤的草原,她终是望见了不远处那为数不多的幄帐。
姜慕微不暇思索,快步行下马车,不顾心中思虑万千,忙向着那南祈驻军处行去。
待她走近了些,有将士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大步上前,面无神色地将她拦了住。
“颜大人在何处?”
她望着眼前万分谨慎的将士,正色般肃然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先觉着此地有女子前来很是怪异,可那将士定睛一看,着实惊讶不已,慌忙抱拳行礼道:“竟是长慕公主,在下失礼。”
她不想耽搁一刻时辰,再而故作平静地言说着:“本宫来寻颜大人。”
那将士听罢,却是有些犹豫,不经意间转眸,便将目光落在了身后一处幄帐上:“大人受了些伤,正在敷药,公主在此稍等片刻,在下……”
未等其言毕,姜慕微不再多语,快步便向那幄帐行去,只听得将士在身后高喊着:“公主,万万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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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踏进幄帐内,望见那道清雪般的身影衣冠齐楚地坐于床榻边,似是刚上完了药,见其安然无恙,她才终是松了口气。
见她的到来,他却未露分毫讶然之色,深沉的目光安静地落于她身上。
而她却被他肩处染上的殷红吸引了眸光,玉白的衣袍被浸染上暗红的血色,确是有些触目惊心,他果真是受了伤……
“大人,这……”方才那将士在此刻走进帐中,见得公主已然伫立在了大人的面前,顺势僵了住。
颜谕微微抬眸,望了望帐内的几名侍从,沉声静气道:“都退下。”
瞧着侍从们抱拳行了一礼,连同那位将士一同退了下去,姜慕微在确认幄帐中只有他们二人后,丝毫不顾所谓的君臣之仪,随性地在案台旁坐了下。
她望着放于其上的驻军图,上边写满了批注,字迹虽是密密麻麻,却极为大气磅礴。
“怎会遇埋伏呢?”
观望了眼前的驻军图好半晌,她转眸看向依旧闲适地坐于床边的颜谕,轻声问道。
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他随即徐徐起身,淡然地行于她的身旁:“公主这般贸然前来,也不怕自身遭遇不测?”
她听罢故作一笑,悠然地回道:“本宫想来便来,颜大人怎还管起本宫来了。”
“周将军的幄帐就在旁侧,”他似是有意无意地提点着,提点着她还有婚旨在身,“公主一来便往在下的帐中闯,也不怕被他人瞧见,败坏公主的名声。”
见他是在刻意回避着遭遇埋伏一事,她亦是不再追问,无奈地撇了撇嘴,作势起身便要离去:“既是如此,我这就去看望周元景,倒是打扰阿玉了。”
早已清楚此人阴晴不定的性子,她亦不想继续与他闲谈下去,谈得多了,倒是让他觉着她此番是担心他而来,让他看轻了去。
若是没了这二位的依靠在,她将来在宫中的道路却是极为艰难,而她并不愿一举不得,前功尽弃。
她为的,仅仅只是一己私欲罢了,她这般心想。
可刚起了身,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便听得低沉的轻唤声从身旁传来。
“慕微。”
这是他头一次唤她的名字,嗓音如贯珠扣玉般落在她的耳畔,不知怎地,令她的心绪微然一颤,不由自主地滞了一瞬。
她僵直了身子,却听他续言着。
“往后,切忌鲁莽行事。”
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她来此地便是在给他添乱。
想来也是,她在周元景的眼皮子底下,进了他的幄帐,此番确是在给他难堪了。
可她却兴致使然,见他如同在隐约提醒着此举不妥,她亦不予理会,淡然地转回身来,再次将眸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瞳中。
“如若不然呢?”带着些许好奇,姜慕微忽而问道。
见她这般透着少有的执拗,颜谕扯了扯嘴角,平静如常地答着:“不听从在下之言,在下就保不了公主。”
好似毫不在意他所言为何,她轻轻凑上前,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道:“那我倒还真想看看,我若是在此地遇了险,阿玉是救……还是不救。”
此话说出口后,她又似有些期待,不觉轻声笑了笑:“若我在你这出了事,你难逃其咎。”
姜慕微正想着他会如何言语之时,幄帐外忽而传来一阵骚动,霎时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