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虚无缥缈的风月,于她而言,只是一瞬的过往云烟。她要的,从来不是阻碍她前行的爱慕之意。
本料想着,待到明日,兴许今日在周府喧闹一事便被传得满城风雨,而她,便成为世人口中祸国的公主,名声尽失,颜面难存。
可一夜过去,待日光洒落之时,她走出殿外,却是觉着一切如故,好似如同往常一般,又觉冥冥之中,宫里早已纷乱得天翻地覆。
望见一旁不远处的莲心正浇灌着草木,姜慕微不觉疑惑起来,若是顺利而行,今日陛下应会收回她的婚旨,可为何……如此平静。
“莲心,今日可有要事向本宫禀报?”她刻意地问着,确为有些不解。
莲心发觉公主起了身,忙将手中的浇花壶放落,低头浅笑着,恭敬地行礼道:“公主醒了,也不唤奴婢一声,奴婢也好伺候公主。”
可话音刚落,莲心迟疑了片刻,缓步行至她身侧,附耳低言道:“听说昨夜将军府进了刺客,陛下大怒,正在追查刺客的来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刺客?”姜慕微讶然了一瞬,顺势肃然万分。
好端端地,怎会有刺客……
而这些刺客,目标却是将军府……
陛下将废止婚旨一事暂且搁置,是为将刺客查个水落石出,遂而她觉着今日怪异了些。
可这些刺客明摆着是冲着周元景去的,究竟又是从何而来的刺客……
“正是,据说那些来路不明的刺客,身法很是了得,”轻声继续道着,莲心谨慎地将语调再为压低了些,“可怪异的是,丧命之人皆为周府的随从。”
“周将军受了点惊吓,倒是无碍。”明了公主担忧之处,她忙接上一句,为让公主安心。
周元景无碍,死的皆为将军府的随从……
姜慕微在心底默念着,几遍过后,恐惧逐渐蔓延,侵蚀着她本就故作镇定的心境。
目光模糊了瞬息,她恍然了些许,忽而抬眸,怔然地看向莲心:“莲心,语昔呢?”
“语昔姐姐……”想了又想,莲心微皱了皱眉,随后摇头道,“奴婢今日倒是未曾见过,许是昨夜睡得沉了,还未醒来。”
“奇怪,”被公主如此一言,她也觉着怪异起来,小声嘀咕着,“若是在平日,语昔姐姐应是早就起身了。”
微许踉跄了一步,姜慕微顿感胆颤心惊,骨寒毛竖,寒意在霎那间席卷全身各个角落。
她提心在口,决然转身,快步向语昔的寝屋奔去。
能够这般灭口杀戮之人,又能是谁……
能够这般赶尽杀绝之人,又能是谁……
她只想着昨日与周元景争吵之事会流传而出,却不曾想,那人会将在场所有见证之人,一一灭口,不留一丝隐患。
就连常年服侍于她的语昔,都不曾放过。
“语昔!”她颤抖不止,抬手慌乱地敲打着眼前紧闭的屋门,“语昔!”
“语昔,你将门打开,本宫有话问你!”
话语不住地发着颤,她惊慌失措地喊着,可回应她的,仍是死一般的沉寂。
双腿软了下去,她跌坐在屋前,见着几名奴才匆忙赶来,终是将屋门撞开了去。
她望着语昔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惬意的容颜上仍旧挂有一丝笑意,好似沉浸在一场睡梦里。
而眼前的姑娘早已没了气息,来者杀伐果断,干净利落,单单只是一瞬时,便夺走了她的性命。
他竟是将身旁最懂她的语昔带了走,他竟是……未与她商议分毫,便擅自动了她的人,便让她jsg……悲痛欲绝,却是无处宣泄!
她顿时痛哭不已,方才涌现的恐惧似利刃一般,直直地扎在了心上,痛楚就从此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是疯子,是惨无人道的恶鬼……
他有着豺狼野心,却披着圣人的外衣……
她本就知晓的,她本就知晓的……
可当初她为何还要招惹这隐匿在暗中的恶鬼……她记起来了,她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夺得权势,便毅然决然地攀附于他。
为了与之抗衡,她费尽心机靠近他,挖空心思将他牵制,处心积虑与他捆绑。
到头来,他却是断了她的后路,将她最为贴心的婢女也一并除了去。
“公主,语昔姐姐没了……”莲心在一旁隐忍地哭泣着,抹了抹湿泪,缓身将她扶起。
姜慕微犹记着,在她年幼之时,语昔便跟随着娘亲,据说这小丫头是娘亲在路边捡得的,流离失所,六亲无靠。
她见其年纪相仿,便从娘亲那讨要了来,自此,她便有了个能偶尔说得上心语的人。
这丫头来得匆忙,走得仓促,宛若一阵微风,稍纵即逝,却是在她身侧安分守己,服侍周到,与她一同度过了漫长年月。
微颤地起了身,正与此时,她瞧着母妃行了出来。兴许是方才的惊慌引得了母妃的关切,姜慕微强忍着心底的悲戚,作势浅笑着。
可她却望见母妃顿然收敛了担忧之意,将眸光投落在了她的身后。
“颜大人。”
她望着母妃微许垂下眸,谦恭地行着肃拜礼。
怔然了一瞬,她顺其眸光瞧去,那令她痛恨怨愤的清然身影,却是真切地伫立在了眼前。
“惊扰婉妃娘娘了,微臣是来寻长慕的。”还未待她言说,颜谕先行与姜音兰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