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许颤凛,她无法料想身旁之人会有怎般怒意,抑或是,此刻的他已然对她起了杀意。
良久过后,她沉下心去,望向眼前的如玉公子,抬眸的一瞬,丹唇却再而被敷上了温热。
他似是在那一霎,将她一同拉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本就杂乱无章的方寸此刻更甚,她目色朦胧,随着他的性子,迷失在了旖旎里。
“今日本宫……可未对大人下那灼情散,”她呢喃细语,颜忾心喜道,“是大人自己上钩的。”
听罢,他蓦然浅笑。
“公主千娇百媚,在下自甘沉沦。”
此后她的话语,便被吞没在了他微凉的气息里。寸寸玉肌流淌着他的清冽,清冽逐渐温热,心头的欲念便随之荡开。
她轻声低吟,为此沉沦,自甘殒没。
她再也听不明晰自己所言为何,沉醉在了唯有二人的幻梦中。
今日未有灼情散,今日的他万分清醒,可他仍是,自甘与她缱绻醉梦……
她心生欢喜,却是不知,喜从何来。
好似已有许久,她未有像此刻这般喜不自禁,像此刻这般心满愿足。
兴许那欢喜得意之感,是因她胜过了那宣康公主。
朝日升起之时,莲心见着公主与颜大人一并行出了寝宫,公主今日喜形于色,琼花玉貌下透着浅浅嫣然,却是比前两日欣喜了些许。
姜慕微缓步行于他的身侧,昨夜的云雨缠绵仍在她的思绪中徘徊,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只觉耳根微许滚烫。
在清醒过后,她冷静了好些时刻,不知该与他如何言说,却只道了句“想去赏春花”,他便跟随着她一同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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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时,他们也未言说上几句话语。
闲庭信步地迈步在宫道的一旁,想着今日已与他无言了许久,姜慕微见其行得稍前了一些,便缓缓抬手,轻盈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瞧不清此人的神色,她顿感身侧之人的步调放慢了些许,任凭她牵着,却迟迟未有抽了去。
她从未有过此般羞怯之情,只感思绪皆是被他牵引着,只感他比那清冷月色更为皎洁无瑕。
一抹明艳赫然而出,她望着那宣容公主行上前来,慌忙将牵着衣袖的手收了回,故作从容地与之拉开了距离。
她瞧着宣容公主与那宣康使臣走近,遂而在颜谕面前站定,却是如同临行前一般,恭敬地朝他行了行礼。
“颜大人,宣容走了,”冲其莞尔一笑,宣容公主又望向了伫立身旁的她,眸光里终是有了少许遗憾,“这两日宣容过得很是欢心。”
目光落回了眼前的清冷之上,宣容悠然轻笑着,仍是掩盖不了眼底的黯然:“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无碍,宣容此生应是无憾了。”
语毕过后,那宣容又怔了片晌,自语般低喃道:“应是吧。”
曾几何时,城楼之上倏然一瞥,一袭素雪清潭便撞入了眼帘,她问,那是何人。
身旁的奴才与她答着,那是南祈而来的颜大人。
颜大人……她轻念一声,似是将其放入了心底。
流年辗转,如今终要辞别了。
再次抬眸时,神色明朗通彻,宣容公主轻笑着辞行而去,离远之时,仍是回眸了瞬息:“宣康的春景亦是很美,颜大人若是哪日到访宣康,宣容定当倒屣相迎。”
“微臣在此谢过了。”
他微颔首,若有所思般轻声道着。
待周遭沉寂,他侧目望去,瞧见身旁的那抹温婉正微愣在原地,无词了片晌,他自然地抬手,将她轻而带至了身侧。
姜慕微缓步行回他身畔,正欲启唇,却见令羽急匆匆地赶了来,见她在场,犹豫了些许,眉目间透着急切。
“大人,大漠传来急报,”沉声禀报着,令羽滞了滞,将余光落于她身上,“有关……周将军的。”
心下顿感一颤,姜慕微茫然无措了半分,昔日那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身影浮现于眼前,又如迷雾一般渐渐消散了去。
大漠……她不曾想,自从周元景前来辞别后,她竟是从颜谕这里,听得他的消息……
“公主暂且回避。”见着身侧之人轻声道着,她才惊觉,方才自己的晃神,已是尽数落入了他那深眸里。
顺从地退了去,她恍然了良晌,对那有着赤诚之心的周小将军心怀有愧,如今他陷入危难,她却终是无法置之不理。
见令羽方才慌张的模样,情形应是刻不容缓,她轻阖上双眸,微许祈祷着,祈祷着那待她以真心的少年将军能够凯旋……
大抵过了一刻钟,jsg她瞧着颜谕面不改色地走了近,眸色里有着一贯的凛然。
“周元景有难。”她轻声言着,似是想从他的目色里明了一些讯息。
清冽眸光落于她身上,他启唇轻然言说道:“沙场之上,烽火连天,赤地千里,是常有之事。”
听他说得轻巧,她不禁颤抖了几分,慌忙道着:“你是他先生,你应当会救他的。”
而她瞧向面前之人时,却见他的眸光蓦然冷冽了稍许:“你挂念他。”
清泉般的嗓音落于她的耳畔,令她不由茫然。如今的她已择他而栖,便不能再念及那周元景,若是再三提及,恐怕会引得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