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好奇的打开暗格,只见里面藏着一只青色包袱,她将包袱拎出来放在膝盖上,又在裴宴笙面带微笑的目光中打开。
“啊!”容安解开包袱,看见里面赫然是一件明黄色缂丝龙袍,上面的五爪金龙正朝她瞪着眼睛。
她吓了一跳,措手不及,但好歹还没有失去理智将包袱扔出去,而是手忙脚乱的又塞回了暗格里。
裴宴笙看着惊魂甫定的容安,忍俊不禁道:“如果陛下舍不得斩孟贤,那么这件黄色的袍子今晚就会在英国公府孟贤的卧房里被搜出来。”
黄色的袍子……
容安看着浑不在意的裴宴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震惊过后,冷静一想,这样胆大包天的栽赃行径无论谁来做都是石破天惊的,但如果是裴宴笙,那还真不算出格。
将一个外戚世家连根拔起的最好办法,可不就是在他头上安一个谋逆的罪名吗。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容忍别人觊觎自己的龙椅,建平帝也不例外。
所以今晚建平帝不下令斩孟贤,让裴宴笙来补这一刀,那整个英国公府可真是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谋逆大罪,证据确凿,是要诛九族的。
而建平帝今晚的旨意也只是斩孟贤一人,褫夺英国公府的爵位,阖府上下抄家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容安看着云淡风轻的裴宴笙,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他的冰冷手段。
所以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没有怀疑过,前世就是他下令吊死了行刺他的李铭恩。
他自己也说过,无关紧要的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怎么,真的被吓到了?”裴宴笙见容安神色晦暗,连忙收敛了怡然自得,关切的问道,还起身移步到她身旁坐下。
容安摇了摇头,刚准备说话,车轱辘好像轧到了什么东西,整个马车左右大幅度晃动了一下。
容安先是前倾,接着又被往后甩去,她的后脑勺本应该重重的撞上车厢,但有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肩膀也被按住,将颠簸的力度都缓冲了。
裴宴笙见她坐稳了,这才将手拿开,又看着她笑道:“你看我来的多及时。”
容安看着他深邃的眼底不复往常的冰冷,只有笑意和温暖,她想现在的裴宴笙虽然心性冷酷无情,但是他却把所有的温柔和关怀留给了自己和裴嘉敏。
将作为臣子应尽的职责和忠诚都留给了建平帝,其实他是一个活的很简单也很有原则的人。
当然,如果他想,他也可以比谁都潇洒。
……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朝廷都动荡了。
九月的第一天,国舅孟贤在京城被斩首示众,孟家被抄家流放,英国公府从此不复存在。
在这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上表为孟家求情。
建平帝的这次雷霆之怒震慑了群臣,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更遑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再说那孟家也没什么值得求情的地方,这么多年了,除了出了位太后,就数不出其他令人称道的事情。
至于那些和孟家私交甚笃的人更是如履薄冰,深怕被牵连,皇帝连亲舅舅都能斩,还有什么人是可以通融的。
第489章 动荡
裴宴笙一直没有北上,他很忙,京城这边根本脱不开手。
孟贤死后,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出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由他暂代协理。
结果他一上马,又是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
国舅被斩,孟家被抄的余震还没有过去,朝廷又迎来一波官员大清洗。
几个闲吃皇粮的老蛀虫被踢出局杀鸡儆猴,也有多年来功绩卓越的外放官员被调往京城任职,还有一些德才兼备但年轻缺乏资历的才俊被破格提拔。
整个九月,京城的气氛都是紧张而兴奋的,有人惶惶不安,有人摩拳擦掌。
朝堂上注入了新鲜血液,一片百废待兴的气象。
当然,这所有的变动都是通过建平帝的旨意,但很多人心里明镜似的,没有裴宴笙的推波助澜和保驾护航,建平帝只怕没有这个魄力鼎新革故。
因此也有几位御史斗胆直谏,质疑裴宴笙的权利是否过大,并列举了历史上几位野心勃勃的权臣,他们无不是权大欺君,臣强主弱,最终妄图取而代之。
这些忧国忧君的御史希望建平帝能以史为鉴,切不可麻痹大意。
当然,他们这些鼓足了勇气的谏言暂时都石沉大海。
……
京城这边的动荡自然也传到了萧瓒耳朵里。
对他来说,朝廷越乱越好,而且乱的很是时候。
这一个月他可没有闲着,先悄悄去了一趟甘州和平西侯会面。
正如自己所料,平西侯的归顺诚意满满,两人相谈甚欢,平西侯甚至当场下跪俯首称臣,并愿意上交兵权,但是萧瓒谢绝了。
和甘州的结盟暂时不宜公开,一方面是为了维护甘州的稳定,另一方面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朝廷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离开甘州后,萧瓒又沿途探访了各个防守卫所,查漏补缺,鼓舞士气,确保整条防线固若金汤。
待他再回到晋阳时,已经是十月了。
骑马回城的萧瓒老远就看见站在城楼上的徐景林朝自己挥手微笑,他身旁印着萧字的幡旗迎风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