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再次陷入寂静。
姚夫人的发狂也骤然停下,她转头看着抱着孩子痛哭的林氏,猩红的眼中充斥着绝望、恨意和生不如死。
只见她捂住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一旁的丫鬟吓的尖叫,想扶却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摔倒在地。
姚财主也被刺激的呼天抢地。
“苍天啊,这是做了什么孽。”他跑到女儿跟前,老泪纵横的哭喊。
又指着头发凌乱,满身狼狈的张生,恶狠狠的命令:“给我打死他,打死他!”
可惜没人敢听他的指挥。
院子里哀嚎一片,乱成一团。
杜参将扶额,知道事情只能暂告段落,剩下的得留到堂上再审。
就在他准备下令将人拿走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突然从院门口挤了进来。
她瘦骨嶙峋,眼眶深凹,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篮子,注意到她的人正不明所以,只见她从篮子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用力朝姚家人身上掷去。
因为出其不意,院里的衙差都没防备,竟叫她接连投中了两次。
只听姚财主惨叫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了他身上,而且泼了他满身。
接着哐当一声响,是竹筒掉在地上的声音,原来砸中他的是一只盛满秽物的竹筒,秽物溅到了地上,令人作呕。
就连晕倒的姚夫人也未能幸免,另一只竹筒便扔在了她身上。
一阵恶臭蔓延开来,周围的人立刻掩鼻躲避。
老妪却欣赏着这一幕,仰天大笑:“哈哈哈,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第593章 一记铁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晋阳城里掀起的风浪却无法消退。
人们站在大街小巷交谈议论,甚至无心归家烧火做饭。
夕阳的残影消失在天边,夜幕降临。
杜参将亲自赶马车将姜少陵送回了姜府。
姜少陵一身的皮外伤看着很渗人,被先抬回他自己的院子,准备沐浴更衣,请大夫来诊脉上药。
他清洗了冤屈,虽然受了伤,但总算平安回来了,可姜家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欢欣。
前院的待客厅里,强撑着从病榻上起来的姜大夫人面无血色,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姜思娴。
那是一种糅合了埋怨、心疼、自责却又无可奈何的绝望眼神。
姜老夫人和姜炎也都神色黯然,一言不发。
姜思娴则沉默的盯着裙摆上的绣花,仿佛神游天外。
唯一一脸喜色的杜参将看着众人哀怨低落的神情和堂中凝滞的气氛,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他不悦的开口。
想他今日出尽风头,春风得意,百姓同僚都对他赞不绝口,这几乎是他这辈子最扬眉吐气的一天。
他巴巴的亲自将姜少陵送回来,不指望他们主动张罗一桌好酒好菜款待他,最起码得给个笑脸吧。
结果一个个如丧考妣,真是大触霉头。
姜大夫人闻言朝他看了过去,眼神是冷冷的鄙视和痛恨。
“你抢走了我们的宝贝,你把你的高兴和成就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却还要我们陪你一起笑,一起庆祝,你还是人吗?”她说着流下两行眼泪,眼眶通红。
姜老夫人和姜炎看向杜参将的眼神也是充满控诉和不齿的。
杜参将眯眼咬牙,火气上涌。
“别给脸不要脸!”他怒拍桌子,拿出自己的官威,警告道:“再敢对本将军出言不逊,我要你们好看。”
也许是今日大出风头,受人称颂追捧,他腰杆挺得笔直,根本不认为姜思娴嫁给他有什么委屈,反而觉得是姜家高攀了自己。
结果姜家人还端着架子,看不起他,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姜炎忍无可忍的瞪着他骂道:“好一个原形毕露的粗野之人,你根本配不上我女儿。”
杜参将嗤笑,他轻蔑的扫视着姜家人,最后将贪婪的目光定格在一旁的姜思娴身上。
“你们再看不上我,姜小姐我也娶定了,你们能奈我何?”他冷冷笑道。
原本就粗鄙的脸上因为满是嚣张和得意,变得更加面目可憎。
“我奉劝你们,如果真的为女儿好,就聪明识趣一点,对我敬着畏着,只有把我哄高兴,你们的女儿嫁给我才有好日子过。
如果像今日这般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不懂感恩,不知回报,最终吃苦受难的是谁,你们应该知道。”
他这一番赤裸裸的威胁让姜家人气愤痛恨不已。
姜大夫人更是气的按住胸口大哭起来。
“我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我要去上告,我女儿绝不嫁给你这个无耻小人。”姜炎拍案而起,肺腑都快气炸了。
杜参将也站了起来,脸色阴森而危险,显然他也动怒了。
“本将军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懂先礼后兵的道理。”他看着姜炎冷冷说道。
“这件事从头到尾,面子有没有给你们,尊严有没有给你们,人有没有给你们救回来?
可你们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将军翻脸无情了。
既然不想好好相处,那你们就全都匍匐在本将军的脚下。
想去上告,你可以试试,我看你有没有命走出晋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