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将被他打扮成与那个少女特征相似的受害者抛尸在这几个地方,就是为了能够最大可能的,被那个少女亲眼看到,或者,至少从别人口中得知消息,而造成心理的恐慌。
那么,我们要找的那个背离凶手、引起凶手变态的愤怒与仇恨的女子,就应该住在或者常常出现在这片区域之中。”
说出口的话语严肃缜密,担任刑部侍郎这许多年的时间,同顾白羽一样,若是没有十足确凿的证据,苏墨轩是绝对不会轻易地否定任何一个,哪怕极度微小的可能性。
“那我们就先从这个区域查起吧。”
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顾白羽下意识地,又伸出手指,将苏墨轩刚刚圈画过的地方,再度描绘了一遍。
低头看向那片区域的目光中,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所要找寻的女子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豆蔻年华,飞云髻轻挽,鎏金珠玉步摇斜插,几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随着她云步轻点而微微扇动着翅膀,一袭鹅黄色的罗裙,在春日的阳光下,缓缓绽放。
清晨的长安城南街静人稀,马车一路疾驰飞奔,很快就到达了城南第三个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城南大街。
受害者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已然被长安城的捕快封锁了起来,围在城南大街的街角,虽然并不是市坊的正中间,却是个极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苏侍郎,顾大夫。”
远远地看到苏墨轩和顾白羽下了马车走近,守在被封锁的抛尸现场前的长安城捕快,站直了身子,出声冲着他们打了声招呼。
“受害者尸体最初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哪个位置?”
冲着那捕快点了点头,顾白羽没有片刻耽误的,直奔主题。
“在这里,用白色石灰标记出来的地方。”
将顾白羽和苏墨轩引到受害者尸体最初被发现的地方,那捕快抬手指着地上标画出的尸体大致形状的白色轮廓,对着顾白羽出声说道。
这种用白色石灰标记尸体被发现时大概位置、模样的方法,正是前些日子,顾白羽在长安城府衙的捕快所里,给他们授课时所讲过的方法。
“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仰面朝天的躺在平地上的,尸体上包裹着一张毯子,只露出受害者的头部。受害者尸体平躺着的地面周围,碎石泥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前两个受害者的抛尸现场,受害者尸体的遗弃方式与现场环境,也都相差不多。”
看着顾白羽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周围环境的模样,那红衣捕快顿了顿,接着出声补充着说道。
“打开包裹着受害者尸体的毯子之后呢?受害者的姿势是怎样的?”
认真地查看着那画着白石灰的印记周围,顾白羽并没有发现什么遗留明显的线索和踪迹,嗓音平淡的出声问道,她的心里,却是在结合受害者尸体的检验情况,判断着凶手的行事作风。
“受害者的姿势……”
显然是没有料到顾白羽会有这样一问,那跟在身后的红衣捕快,有些微微的卡壳,在脑海中搜寻了片刻,方才出声说道:
“我记得,第一个和第三个受害者被发现的时候,打开探子,她们两个人的双手,应该是交叠放在腹部的,看那样子,像是凶手刻意摆过的姿势,而不是随意颠簸折腾而成的。
不过,第二个受害者的抛尸现场我没有在,具体的情况,我随后就找人去问个详细。
不过,既然第一个和第三个受害者的姿势都是被凶手刻意摆过的模样,我推测,第二个受害者的姿势,应该也是相同的。
或许,这代表了凶手的某种想法?否则,换作是我的话,我应该不会这么费尽心力的摆放受害者的尸体,但是却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在里面。”
回忆着出声,那红衣捕快随后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猜测的味道,却是出乎他自己意外的,引得顾白羽从观察中抬头,看了他两眼。
那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赞许的意味。
做捕快的,不仅仅要重证据、重线索,有的时候,合理大胆的推测,设身处地的站在罪犯的角度去揣摩他行动的根源,对于案件的侦破来说,同样至关重要。
“你叫什么名字?”
淡淡的出声,说话的,却是站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苏墨轩。
“回苏侍郎,属下路肃,长安城府衙捕快。”
双手抱拳,虽然不明白苏墨轩为什么会忽然有次一问,路肃还是条件反射般的,面带恭敬严肃地,回答了苏墨轩的问题。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吗?”
不置可否地看了身形挺拔的路肃一眼,苏墨轩没再同他说话,反而是走到顾白羽的身侧近旁,俯下身子出声问道。
“刚刚路肃你推测的不错,如果凶手没有自己心里特定的想法,是不会费力将受害者的尸体刻意摆出一个姿势,也不会将受害者的尸体包裹在毯子里面,还细心地替她清扫干净了地面周围的碎石和尘土。
我开始以为,凶手做出后两种举动,是因为对他心中的那个背离了她的女子用情至深至切,所以连带着对待作为她的替身的受害者的尸体,都小心翼翼地呵护。
但是听了路肃对死者尸体姿势的描述和推测,我才否定了先前那个想法。
凶手的悉心呵护,不是对待他心中的那个女子,而就是对待这些被他囚禁虐杀的受害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