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没哭！
他很不想和爸爸妈妈分开好吗，但是爸爸妈妈说在幼儿园和在家完全没区别，因为他们都要工作不会陪他。
然后他就憋不住大声哭。
怎么会没区别！
幼儿园是幼儿园，才不是家！
不过，哭到一半，眼泪还在眼眶打转，没掉下来，妈妈又说，只要有时间就每天来接他，他就把眼泪收回去了。
等后来在幼儿园和老师朋友熟悉起来，就根本想不起爸爸妈妈的事情。
想到这里，小朋友还有些心虚。
于是顾若澜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才不能哭。”
季晚蓝轻描淡写地说：“男子汉也可以哭的。”
季耀德在母亲去世那时还骂过她，说她哭没什么用，就算她哭白伊琳也不会死而复生，季晚蓝当然知道哭没用，但眼泪又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她只是想发泄而已。
大人尚且做不到实时掌控自己的情绪变化，又何必为难小孩子。
季晚蓝想告诉顾若澜，他是可以哭的，用眼泪发泄悲伤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错。
顾沉书垂下漆黑浓密的眼睫，半天没动。
晚上休息，季晚蓝自然留宿在别墅，但不知为何，今日小朋友吵着要和季晚蓝一起睡觉。
顾沉书在房间劝小朋友：“妈妈习惯一个人睡觉，你去她不会喜欢的。”
顾若澜：“为什么不会喜欢，妈妈都亲了我，都抱了我，妈妈亲你了吗？妈妈抱你了吗？现在是妈妈不会和你一起睡觉，不是和我！”
小朋友振振有词，虽然理不对理，但仔细一思索，却又莫名其妙有道理。
顾沉书觉得头疼。
的确，小朋友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一直在念叨着想要和妈妈一起睡觉，不过季晚蓝工作地点和居住地在市中心，她来别墅的次数不多，小朋友也很懂事地没有闹过，但可能是前几天生病，母子俩关系更近一步，小朋友仗着偏爱开始得寸进尺。
顾沉书正要讲道理，门口响起敲门声。
季晚蓝：“怎么了？”
她刚洗完，出来接杯水就听到父子俩在房间吵闹的声音，觉得不对劲才敲门。
顾若澜跑出来，发挥小孩子优势，抱着季晚蓝大腿撒娇，“妈妈……爸爸不让我和你一起睡觉。”
小朋友大眼睛眨呀眨，隐约能看到亮晶晶的水花。
季晚蓝心下一跳，怎么又要哭。
她看向顾沉书。
顾沉书苍白地解释，“他说想和你一起睡觉，我拒绝了，因为你好像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季晚蓝看向还不到她腰间的小朋友，眯了眯眼：“是吗？”
小朋友已经快哭出来，抱季晚蓝抱得更紧了：“为什么我不能和妈妈一起睡觉，我总是在和爸爸一起睡觉，我还没和妈妈一起睡过呢，你们都结婚纪念日了，这么大的日子，难道不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要求吗？”
“我又没有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要和妈妈结婚，我连妈妈爸爸婚礼都没参加！我都没说什么，我也没有哭，我好想妈妈的，为什么不能和妈妈一起睡觉，我才三岁半，我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可以和妈妈一起睡觉的！”
顾若澜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下来，说的话也颠三倒四，但季晚蓝和顾沉书都听明白了。
照理说季晚蓝不喜欢无理取闹的小朋友，但顾若澜哭归哭，吐词却清楚，甚至说的话还让人想笑。
季晚蓝和顾沉书结婚时顾若澜还没出生呢，要是真请了顾若澜才是奇怪。
“为什么爸爸就可以和妈妈一起睡觉，我就不行，爸爸那么大了还要和妈妈一起睡觉，我那么小，我睡在床上还不占很大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和妈妈一起睡觉。”小朋友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抹眼泪。
顾沉书、季晚蓝：“……”
顾沉书真的觉得小朋友很会得寸进尺，要是在半个月前，顾若澜肯定是不敢这样哭着和季晚蓝撒娇的。
他一方面无奈，一方面却还有些羡慕。
季晚蓝放弃抵抗，“不，我现在不会和你爸爸一起躺一张床上。”
顾若澜仰起小脑袋看季晚蓝，大眼睛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睫毛漆黑卷翘，脸蛋也红扑扑的，看着天可怜见。
“那我呢。”小朋友可怜巴巴地问，让人想起了双眼亮晶晶的流浪小猫。
季晚蓝：“……”
好的，都怪小朋友长得太漂亮了，哭的样子太让人心软，季晚蓝没原则的同意和他一起睡觉这个请求。
反正也就一晚。
顾沉书照顾小朋友洗澡时，小朋友已然忘却了刚才快哭出来的时刻，坐在洗澡盆里嘻嘻哈哈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塑造的空间吹泡泡，顾沉书坐在小板凳上，面无表情地给他递沐浴露。
顾若澜会自己洗澡，但都是很笨拙地用毛巾擦身子，力气不够，背部总是擦不到，偶尔顾沉书才会帮忙，他待在浴室的主要作用就是防止小朋友沉迷于玩水而着凉。
“爸爸！快看，好大的泡泡啊！”
顾沉书：“嗯，大。”
“爸爸爸爸！好多泡泡啊，刚刚是玫瑰世界，现在是泡泡世界，爸爸，你们的二周年结婚纪念日可以吹泡泡呀！”
顾沉书：“嗯，多……嗯。”
顾沉书还准备和前面一样敷衍，却在小朋友说到二周年纪念日时一顿，他都不确定有没有二周年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