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吸了吸鼻子,委屈得差点哭出来:“走不了。”
听着那带着几分哀怨和恼怒的声音,陆思明心中一软, 又重新蹲下了:“那还是我背吧, 很快的。”
林娇只得再次爬到他的背上。
不同于裴景,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但他的背,从来都不文弱,是宽厚可靠的。
无人居住的小院已经被提前收拾过了,林娇被放在了床上,床褥都是新的,虽然简朴,但整个屋子,敏感如她,也闻不到一丝异味。
“我看看你脚上的伤势?”
尽管陆思明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这里也没旁人了,林娇只能点头。
还没脱去鞋袜,男人就已经摸到了已经肿起来的伤势。
林娇受不得疼,哪怕陆思明已经小心翼翼了,她还是别开眼,疼得泪眼婆娑。
陆思明已经褪去了她的鞋袜,看了眼伤势,眉头皱了皱。
“是我疏忽了,这里暂时没有伤药,我先去准备热水,你将就将就,待过了这几日便好了。”
林娇点头,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陆思明起身的动作顿了顿,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日听到的第几个谢谢了,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他一走,林娇就赶紧拿衣袖去擦眼泪。
即使那年京城大乱,爹爹护送皇帝外逃,将自己寄放在农户人家里,她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身上都是脏兮兮的黏土,发丝上也落满了灰尘。
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是不消说,她也能猜到自己现在定然是灰头土脸的。
更别说现在脚上还不断地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一会儿担心爹爹,一会儿担心明夫人她们,一会儿又担心裴景,小小的抽噎慢慢变成了低泣。
等陆思明再进来的时候,在门口便隐隐听到了小声哭泣声,他轻轻咳了一下,那哭泣声就马上停了下来。
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想得太多,越想便越难受,以往只会看见他才哭得人,如今却只在他走了后流泪。
进去了,他也故意去忽略林娇那已经通红的眼睛,沉默地将热水倒进准备好的木桶里。
林娇还在想着自己这脚怎么办,就见一个农妇走了进来。
“这是我在村里寻的一位大姐,”陆思明解释,“今日就先让她帮你清洗。”
林娇松了口气,视线瞄了一眼那大姐姑且还算干净的手,点点头。
那大姐应该是被陆思明嘱咐过了,全程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她脱衣,再扶着她进了木桶。
坐到木桶里,热水抚平了一些疲惫,让林娇总算是能舒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完,下一刻,她又倒抽一口气。
“疼!”
林娇疼得直叫唤了一声,原来是大姐给她搓背,那手一下去,她只觉着肌肤像是被石头磨过一般。
大姐原本还想着这也太装模作样了,那自己在家里几个孩子日日都是自己洗得澡,也没说过疼啊?
再一看那女子光滑的背上出现了一整排红色的印记,顿时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语气中也带上了歉意:“抱歉姑娘,我再轻一些。”
林娇满腹委屈,吸吸鼻子没说话。
洗头发时,大姐时不时就会不小心地扯一下,遇到打结的地方,也不像绿莜她们那样会慢慢地梳开,就直接硬扯。整个下来,她头皮都疼得发麻,还心疼自己的头发。
厨房里,吴伯还在继续烧水,陆思明则等在外面。房屋原本就不大,林娇时不时带着哭腔的“疼”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里。
如果是那个男人在这里的话,可能会做得更好吧?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无论如何,也不会像自己这样,惹得她满腹委屈也无从发泄。
好一会儿,那大姐走出来了。
她衣袖都卷起来了,出来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显然也是被折腾得累得不轻。
“公子。”
陆思明赶紧上前。
农妇显然是有些无语:“那姑娘说,这一桶水不够呢。哎呦,要我说……”
“大姐,”陆思明陪着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我这妹子是爱干净了些,就多麻烦你了。”
这有银子拿,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农妇脸上又转为笑容,这一时动动手而已,可比自己刺绣来的钱快啊。
“看您说的,”她满脸笑容地将银子收下,“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这才兴高采烈地将吴伯已经提到门口的水又提进去了。
洗了三遍才终于觉着清爽了的林娇坐回了床上。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就只是裹紧了被子,露出那被熏得红扑扑的小脸。
陆思明递过去一条干净毛巾:“擦一擦,等头发干了再说。”
林娇接过去了。
虽然很累,其实她现在并没有睡意。
“陆大人。”
不急了,连陆思明也不叫了。
陆思明停住了准备出去的脚步:“怎么了?”
“裴景为什么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