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路上竟会遇到沈议的软轿,沈让是不行,特意往后退了几步,对着沈议的轿子,拱了拱手,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道:“大哥先走。”
然而轿内却传来沈议的声音,“是三弟吗?落轿,本王和三弟叙叙旧。”
跟着轿帘被撩开,露出沈议那张温和无害的脸,“三弟。”
沈让上前两步,“大哥也是来见平王叔?”
沈议却道:“是平王叔特意请我来。”
平郡王一向是沈让一党,此时沈议却说自己受了平郡王的邀请,若是有心人听见,只怕要议论纷纷。
沈让却只是嗤笑一声,“大哥,这般挑拨离间的功夫,是不是有些太粗陋了?”
沈议被他挑明,也并不着恼,甚至语气仍旧温和,“是吗,那折扇三弟可收到了,不知道姜姑娘喜不喜欢。”
沈让脸色不变,“她不喜欢。”
沈议有些可惜地说:“怎么会不喜欢呢?我专门为姜姑娘准备的,就是因为上次姜姑娘念了一句喜欢。”
沈让淡淡的,“是吗?宁宁从不会要陌生人的东西。”
沈议失笑,“我怎么会是陌生人,算起来,我也是姜姑娘的表哥,大家都是一家人。更何况,姜姑娘那般玉雪可爱,我初见便倾心不已。”
沈让始终平静的眸色暗了暗,他抬眼看向沈议,沈议轻笑一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弟,姜姑娘还不是你的人呢。”
沈让却没有被他激怒,而是十分疑惑地问:“大哥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等不及了?”
沈议神色依旧淡然,“自然不如三弟能稳得住。”
沈让说:“你想激怒我,想让我冲动之下抢先动手,让我和太子,老五斗做一团,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大哥,你实在好算计。”
沈议被他猜中,也并不惊讶。
这原本就是极为拙劣的招数,唯一的筹码,就是沈让眼底不容沙子的性格。
平郡王是将他养大的养父,姜毓宁是他养了多年的女人,被旁人如此觊觎,他能忍得住不出手?
而只要他先有动作,就一切就都输了。
沈让轻笑一声,嘲讽般的说:“大哥深居王府多年,对我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沈议淡然不语。
沈让却又接着道:“可是你不知道外界怎么说我吗?”
不等沈议说什么,沈让自顾自地答:“冷心冷情,没有半点怜悯容忍之心,为了权力,我可以牺牲一切。”
沈议一愣。
沈让看着他,讽道:“想要争权夺利,却又不想背负骂名,大哥,一直等着别人出手,局面又怎么能控制在自己手里呢?”
“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沈让拂袖而去。
沈议蹙眉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他听懂了沈让的每一个字,却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五天后,被留在京中监国的太子联合金吾卫谋反,挥戈向承州。
沈议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奉旨平叛的不是沈让,而是平郡王。
至于沈让,则留在了建昭帝身边,美其名曰保护陛下。
实际上,是将建昭帝的寝宫重重围住,传不出一丝消息。
沈议这才终于明白沈让的意思。
他并不想等,他甚至不想做太子,而是直接做皇帝。
第48章 喉结
48.
今年建昭帝离京避暑的日子, 比往年晚了将近一个月,目送队伍浩浩荡荡离京的那一天,连京中百姓都在议论原因。
如今太子谋反一事传出来, 大家反而有一种落定的感觉。
太子自己也不见得不知道自己的行踪都被人猜透了, 可是他走投无路,这已经是他能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路。
宿山行宫。
建昭帝收到太子谋反的密信时, 没有半点慌张,而是立刻叫来贴身太监, 提笔写了叫淮王平叛的圣旨。
可最终,带兵回京的是平郡王。建昭帝得到消息时,沈让已带人将他的寝殿团团封住, 让他的怒火愤而难发。
“儿臣奉旨来保护父皇安全,父皇放心,不会有逆臣过来。”
建昭帝看着眼前的沈让, 气得手指都发抖, “你, 你也想要谋逆吗?”
沈让淡淡道:“逆臣在城外,平王叔不是已经去平叛了吗?父皇在担心什么?”
“你怎么能让他去, 他懂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沈让冷冷打断, “父皇的皇位坐得太久, 怎么,已经忘了当时是谁把您扶上来的吗?”
建昭帝倏地一怔,想到从前的旧事,竟然再说不出话来。
沈让嘲讽道:“当年, 平王叔也曾执掌金吾卫,也曾官拜上将军, 不过是因为陛下猜疑,才卸甲交权,至今不过十多年,陛下竟然已经忘了当年是谁扶持自己上位的。”
“更何况,你毁了平王叔心爱的女儿,就这样,你还想指望平王书给你卖命?”
“他的女儿?”建昭帝回想了一会儿,才冷冷说道,“我大雍自建朝以来,便有公主和亲的旧俗,朕没有公主,郡主便理应为君分忧,否则,朕养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