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自己养大的姑娘,只能捧在掌心慢慢等。
“都是哥哥不好,吓到我们宁宁了。”他认错道,“这样,罚哥哥明天给你牵马,好不好?”
姜毓宁原本就没有生气,那一点点的不安也很快被他哄好,她娇气十足地抿了抿唇,还带着几丝哭腔,倨傲道:“那好吧。”
沈让听她语气恢复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那你自己穿衣服,哥哥到外面等你。”
说完,便转身出了毡房。
平州的天气比承州更冷,此时月亮高悬,夜风骤起,沈让一身单衣立在门外,虽然有些冷,却也成功地降了温。
他倚在门边,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樊肃过来,看他站在门口,不由得问:“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可要现在用膳?”
沈让回过神,侧身去敲门,“宁宁,该用膳了,好了吗?”
屋内很快传来姜毓宁的声音,“好了。”
沈让对樊肃吩咐道:“去把晚膳端来吧,宁宁怕冷,我们就在屋里吃。”
“是。”
平州的食物和上京、宿山行宫的都有很大不同,这边多是炙烤的食物,除却羊肉外,还有兔肉、鹿肉、獐子肉等,各式各样的野味切成大块的长条摆在盘子里。
沈让手握一把长长的铁叉,插./进肉里,放到烤架上烤,过一会儿翻一翻面,然后随手抓了一把粗盐撒上去,很快就闻到了香味儿。
等肉变色之后,他用铁叉固定着肉,然后从盘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烤熟的肉上片了一小片下来,直接就着匕首送到嘴边。
姜毓宁托腮看着沈让熟练的动作,感觉有些新奇。
虽然她一直知道沈让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但是她平时看到的,更多是温文尔雅,矜贵体面的沈让,像是这般略带点粗野的吃饭方式,她从未见过。
但这样的不拘小节,反而给他添了几分洒脱野性。
沈让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视线,以为她是饿了,便道:“还有些硬,你若是饿了,先喝杯奶茶垫垫。”
姜毓宁摇了摇头,忽然对他过去几年的事生出了极大的兴趣,问:“哥哥,这些年你在平州,是不是很辛苦?”
沈让听到她这话,不禁轻笑了一下,道:“是有些辛苦。”
这还是沈让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辛苦”二字,姜毓宁心口蓦然一软,没再说什么,等他继续讲。
沈让却忽然道:“宁宁,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何会把你留在身边?”
姜毓宁不知他为何提起旧事,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让道:“因为,你当时让我想起了我的亲妹妹。”
这么多年,姜毓宁从未听沈让提过自己还有亲妹妹,有些愣怔,却也很懂事地没有打断,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让笑了一下,说:“我虽是皇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但实际上,是在平郡王府,我的叔叔家长大的。”
“平郡王有个女儿,比我小半岁。名叫妙贞,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很温柔娴静的姑娘,我寄居平王府的这些年,她对我很照顾。当年我们第一次见,你叫我哥哥,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她。”
对于两人第一天见面的事,姜毓宁着实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但听沈让这么说,便有些奇怪地问:“那,她现在在哪呢?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听说过。”
沈让语气很轻,“她去世了,当年才不到十四岁。”
姜毓宁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让说:“她当年被封为公主,送去了燕驰山外的乌骨烈族,不到半年就香消玉殒,就草草葬在燕驰山下。”
上京城至今还不知道她已经离世的消息。
不过这句话沈让没说。
起先乌骨烈是担心大雍刚刚嫁过去的和亲公主去世,消息传出去后影响两国邦交,后来沈让在燕驰山坐镇多年,乌骨烈的人都知道了他和沈妙贞的关系,更是要想方设法地瞒着。
却不知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因为手中无权,只能隐忍不发。
姜毓宁自是不懂这些的,只问:“哥哥是来祭奠她的吗?”
沈让烤好一块肉,用匕首切开一块,搁到小盘里,端给姜毓宁。
然后低头看着匕首在烈火之下淡出冷淡幽暗的光,轻轻点了点头。
沈妙贞是为了大雍而死,没道理要被草草葬在荒山野岭,为了乌骨烈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至死都不能回家。
他来祭奠他的妹妹,也是来带她回家。
姜毓宁说:“哥哥的心,她在天上会听到的。”
沈让听着她天真安慰的语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他不想和姜毓宁隐瞒自己的任何事,就是因为他知道,姜毓宁永远站在他这边,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毓宁吃了几块烤肉,就有些困倦了,沈让叫人把烤盘等物全都撤下去,哄姜毓宁躺下睡觉。
因为不久前才发生了那件事,沈让没有再躺过去,只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