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安侯心里,姜家的荣耀就是最重要的,听了这话,原本就有些动摇的心立刻有了决定,“夫人说的对,总归姜毓宁那丫头是去不得这样的地方,咱们只要离着太子远一些,他总不会一直盯着咱们。”
冬至宫宴当天,景安侯和卓氏带着儿女特意早到些时辰,就是为了避开沈让。没多久就有相熟的人家过来说话,两人也渐渐放松了些。
沈让今日是和平郡王一道来的,身边还跟着个王府世子沈政,他们两个,几乎是整个上京最尊贵的两位,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结攀谈,此时见了,都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沈让名声在外,少有人敢真的靠近。
沈政的位置被安排到了沈让的后面,两人落座后,沈政见了周边试探的众人,没忍住探过身来,附在沈让的背后,悄声揶揄,“殿下,您的脾气真是驰名在外啊。”
说起来,两人虽是堂兄弟,却是自小一起长大,关系还算亲近,再加上沈政的性子,跳脱又不会逾距,沈让对他倒也有几分纵容。
听到这话,沈让回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见识见识。”
沈政连忙摆手,“臣可不敢。”
沈让轻嗤一声,懒得理会他,他示意身边的薛怀义给自己倒酒,然后端起酒杯,视线在整个大殿内巡视而过,一眼就看见了避在人群最后的景安侯。
他们的心思,沈让一清二楚,无非是放不下景安侯的名头。
区区一个侯爵之位沈让并不在意,可若是他们的名声拖累了姜毓宁,沈让就不得不出手了。
正想着,大殿的厚帘子被撩起,通传声从广场上一直传到殿内。
“清河
长公主到——”
“宁寿郡主到——”
清河长公主乃皇帝嫡长姐,几乎是在座辈分最长最尊的人。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也因此就看见了清河公主身边,除了宁寿郡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自然就是姜毓宁了。
为了今日的宫宴,沈让特意让人给她做了一身新衣裳,玫红色的对襟窄袖儒衫,下着湖绿色曳地长裙,外面是一件雪白的貂裘。
那貂裘是去年冬日,沈让从西北送回来的,他亲自猎下的雪貂,毛色雪白漂亮,没有半点绒毛,他一看见,就想着要给姜毓宁做裘衣。
因此当时一箭射到雪貂的头顶,一整张皮整张剥下来,没有任何切割的痕迹,便是放在整个上京,也是一等一的极品。
姜毓宁自己也知道这裘衣的贵重,今日出席宫宴,本不想穿,怕太抢风头,可是连宣丛梦都劝她,让她听沈让的,她这才乖乖穿了来参加宴会。
进了临水殿,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不止为了她的衣饰打扮,还有她的身份。
大多数的人都不识得她是谁,见她和宁寿郡主并肩,又站在清河长公主身边,顿时议论纷纷。
姜毓宁被看得很不自在,不由得往宣丛梦身边靠了靠,然后悄悄去寻沈让在哪。
自她一进来,沈让的视线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姜毓宁不自觉勾了勾唇。
这时,坐在沈让后面的沈政忽然道:“没想到,姜姑娘还记得我。”
沈让眉头轻蹙,忽然想起在宿山行宫的时候,竹叶回禀,沈政和宣丛梦、姜毓宁一起用过一顿膳。
当时他并未在意,只以为沈政是打的宣丛梦的主意,难不成是姜毓宁。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沈政却看不见他的脸色,站起身,主动见礼道:“这不是姜姑娘吗?”
姜?
沈政这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所有人听到,在场姓姜的人可是只有那么一家,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往景安侯府的方向看。
而景安侯和卓氏,还在角落里跪着,本是为了给清河长公主行礼,却不想竟然在她身边看到了姜毓宁,惊得直接忘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姜毓宁为何会出现在这?
坐在姜家旁边的是惠国公,听到沈政的话,便悄悄去问景安侯,“姜侯爷,这是你家的女儿么?”
说完,还用打量的眼神去看另一侧的卓氏和姜毓秋,似乎在对比长相。
姜家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一阵红一阵白,景安侯想说什么,却又震惊地说不出半句话,最后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管她们在家中是怎么闹,至少不能把矛盾抬到外面来。
也有好事者察觉到景安侯府的不对劲,直接去问清河长公主,“公主殿下,这位姑娘,是谁家的姑娘?从前怎么不曾见过?”
只见清河长公主微微一笑,道:“是丛梦的玩伴,我瞧着喜欢,干脆带在身边。”
至于前面问的那句“谁家的姑娘”,却是绝口不答。
这样的回答,像是一记不留情的耳光,当众抽在了刚才点头答应的景安侯脸上。
在座之人都不是傻子,清河长公主不提“景安侯府”,那么,不是公主府和姜家有嫌隙,就是这位姜姑娘和家族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