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两人不过才半个多月没见,她怎么会苍白成这样。
明明上次在公主府时,宣丛梦还没有这么憔悴。
宣丛梦闻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在这看到了谁。
“毓宁……”她喃喃着,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大颗的泪珠滚落,她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两个搀扶着她的小太监松手,宣丛梦倏地跌跪下去,正好倒在姜毓宁的跟前。
姜毓宁浑身被绑着,动不了,宣丛梦伏到她的跟前,想去碰她又不敢,最后袖口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一片鲜明的青紫。
“郡主,你……”姜毓宁登时愣住,去看高坐着的成王,许久视线才重回到宣丛梦的身上。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却不敢相信似的问:“这是,怎么了?”
宣丛梦说不出来话,只顾摇头。
在姜毓宁心中,宣丛梦是这世上最大胆最活泼的姑娘了,可为
什么……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姜毓宁红着眼睛问,“郡主,这么多伤不是一天造成的,上次我们见面,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宣丛梦没有回答。
那日,她偶然发现了成王和乌骨烈的书信往来,这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事。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回公主府告知清河姨母,却被成王拦住。
“你已经嫁给了我,在所有人眼里,你我夫妻一体。郡主又如何?你猜我的事被沈让知道,他是会顾及你郡主的身份,还是会为了江山皇位,把你赶尽杀绝。”
成王当日的这句话让她想到了十年前,她母亲阳信长公主去世之前,抱着她说:“别相信皇室的任何一个人。”
她当时年纪小,并不明白,后来回京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杀死她母亲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亲兄长,当今建昭帝。
只因为她的父亲是镇守边关的靖边侯,在西北威望过剩。
建昭帝不放心,却又找不到第二个人取代他的位置,于是在当年他们一家回京述职时,将已经怀有身孕的母亲强行留下,最后,母亲去世,孩子也没有保住。
她的家被拆得四分五裂。
从那之后,除了将她养大的清河姨母,她再不敢相信皇室的任何人。
后来,她和姜毓宁交好,得知她和沈让的关系,却对沈让这个人,始终保持着敬谢不敏的态度。
在她看来,沈让对权力地位的算计,以及冷血冷情的性格,比之建昭帝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尤其是沈让对于姜毓宁毫不遮掩的占有欲,每次她和姜毓宁待在一块儿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沈让对她的不满。
所以,她并不敢信沈让。
她甚至怀疑沈让就算知道此事,也会借此机会将她除去,这样他就能完全地占有姜毓宁。
更重要的是,她不愿姜毓宁为了自己的事,开口去求沈让。
即便沈让宠爱姜毓宁,可是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对等,姜毓宁那般天真单纯,若是因为她的事触怒了沈让,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宁可瞒着,也不敢去冒险。
总归成王想要她父亲的兵权,有求于她,并不敢真地要了她的命。
可她没想到,成王竟然查到了毓宁和沈让的关系,还丧心病狂地把姜毓宁绑了来。
这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忍下去。她看着姜毓宁被紧紧捆住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撑着想要站起来,可还没说话,就被成王反手扼住喉咙。
从前,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对宣丛梦,因为她是清河公主府的人,是上京城最得宠的宁寿郡主。
可是在她忍下第一次之后,成王便猜到了她的顾忌。
或许清河公主府和太子是一边的,可是宣丛梦和太子之间有心结。
成王冷哼一声,看着脸上骤然失了血色的宣丛梦,再低头去看地上的姜毓宁,果然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成王看着她们痛苦的脸,脸上却浮现出快意,他一手掐着宣丛梦的脖子,一手抚过她的衣襟,手指贴在她白嫩的肌肤上,随便滑过一下,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宣丛梦的呼吸紧了紧。
他低低地笑出声,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若是乖乖听我说的,什么事都不会有,可若是你执拗不肯,我就先当着你的面,扒了她的衣服,然后……”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姜毓宁离他几步远,都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清晰地看到宣丛梦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当即来不及再思考太多,直接道:“我答应你,放了丛梦!”
宣丛梦颈间一松,整个人像一口破麻袋似的摔落在地,她爬到姜毓宁的身边,不敢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
姜毓宁也不过是强装镇定,实际上眼眶怕得发红,她想哭,可是沈让不在,身边还有一个宣丛梦。
从前,都是宣丛梦护着她。
现在,她即便被绑着什么都不能做,也该让她放心。
“别怕,哥哥会来救我们的。”
她声音很低,可是语气无比笃定,因为她从不曾有任何一刻怀疑过沈让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