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埠见状不由得一笑,上前继续喊道:“顾姑娘,渭北候想请你到驿馆一叙。若是不赏光,我们就直接抬着马车走了。”
“渭北候?”晓夏脸色惊变,“不会是这两日进京的渭北候吧,他为什么要见咱们姑娘。”
素玉也十分紧张,轻轻拉住了顾轻幼的手问道:“姑娘,您与渭
北候也有旧吗?”
“我不认识。”顾轻幼目光轻盈地落在裙裾的蝴蝶绣纹上,忽然莞尔一笑道:“有小叔叔呢,不怕。掀开轿帘,我问问他想怎么着。”
晓夏闻言心里落定,可素玉的心却一个劲儿的打着鼓。要知道,她们此刻可是身居闹市之中,渭北候敢如此请人,自然是有所依仗的。或许,就是皇帝或者是太傅大人给了什么准话的。
素玉看向一脸单纯的顾轻幼,心里不由得一叹。姑娘就这般信任太傅大人吗?可太傅大人也未必能对付得了这渭北候啊。据说这几日,太傅的境遇可并不好过。
魏元泽本已经做好了小姑娘吵吵闹闹的准备,不曾想轿帘一掀,露出一张俏脸,竟然笑盈盈问道:“渭北候有什么事吗?我们不妨在这里说说看啊。”
问话之间,她语气不急不慌,恍若是与自己的好友对话一般。而那双单纯灵动的双眸,更是像磁石一般,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埠不由得怔住,低低冲着渭北候道:“这,这阴谋多诡的李太傅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的?”
魏元泽也被将了一军。瞧着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他意识到自己光天化日抢人也的确有损声名,索性大方笑道:“皇帝即将下旨将顾姑娘赐给我做正妻,我便提前过来认识一番。”
说罢这番话,他抬眸去打量顾轻幼,见她脸色未变,不由得一惊。“怎么你不害怕?也不慌张?”
顾轻幼微微歪头,上下打量了魏元泽一番,柔柔笑道;“我义父教过我,不因过去之事懊恼,不为未来之事担忧,所以我没什么可害怕的。何况谁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呢?”
“笑话,堂堂渭北候,难道会跟你一个小女子开玩笑吗?”苏埠的脸上带了些薄怒,细密的胡须轻轻抖动。
但魏元泽却飞速瞪了他一眼,这让苏埠不由得一惊。他迅速地意识到,渭北候对这位姑娘是真的开始感兴趣了。或许,这位姑娘真的能成为未来得宠的渭北候夫人。他不敢再冒犯,赶紧勒紧马绳,向后退了几步。
“若我说的是真的呢?你怕不怕?”魏元泽扯了扯衣襟上的狐皮,面露笑意。
顾轻幼一笑,鬓角的几颗粉蓝宝石闪着辉光,粉嫩的唇珠轻轻流转。“要怕也是咱们一起怕。对我来说,你是陌生人。可对你来说,我也是啊。”
“我是一地之主,连皇帝都不怕,会怕你?”魏元泽觉得有几分好笑。
“怕与不怕,与身份地位是没什么关系的。”顾轻幼悠然而笑,如沁柔江水的双眸里闪过几丝黠然。“圣人怕失道,病人多怕死,这世间的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不怕的。”
“那你怕什么?”魏元泽追问。
被这样一问,顾轻幼猛然想起那日被小叔叔送走时的一阵窒息感,她心中不由得一慌,猛然想起义父当初说这句话时,后头还有半句。
圣人怕失道,病人多怕死,爱人怕失去。
爱人怕失去。
……
“渭北有一种鸟。”魏元泽被那宝石晃得心神荡漾,一时没注意到顾轻幼的神情,索性继续说道:“即便被人捉进笼子里,即便折了一条翅膀,她也永远不会停止歌唱。顾姑娘,你就好像这种鸟。你是一个能让自己快活,也能让别人快活的人。”
“渭北候动心了。”柏世明远远听着,唇畔不由得泛起得意的微笑。然而这话落在李氏的耳中却十分刺心。“就这三言两语,就动心了?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柏世明笑道:“渭北候眼高于顶,素来瞧不起大誉的一草一木。如今他能将顾姑娘比作渭北的鸟,可见他已经高看顾姑娘一眼了。”
“这么说,顾姑娘即便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了。”李氏咬咬唇。
“应该不会吧。我也觉得,这位顾姑娘不是一般人。她的心性之好,是很多朝臣都比不上的。”柏世明没有注意到李氏的失落,继续说道。
“呵,她还真是有福的。”李氏嗤笑一声。
“她有不有福都不要紧,只要能让李太傅难过就成了。渭北候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提出的三个条件之中只有这一条与李太傅有关,可见这一条一定能让李太傅摔跟头。今日你我可真是成全了渭北候。明日朝堂上,看来李太傅的脸色会很好看呢。”柏世明难掩得意,黑紫色的衣袂从柱子后头悠悠飘起来。
而李氏此刻却依然沉浸在深深的嫉妒里。渭北候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姿容却十分高大英俊。而且那毕竟是一地之主,若顾轻幼真的得了他的青眼,那嫁过去也是不会受委屈的。她再次咬紧了嘴唇,一脸失望。
“好了,再耽搁下去,只怕这条街都要被人堵满了。顾姑娘,既然你什么都不怕,就随我走一趟吧。”魏元泽说道。想了想,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