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有人来了,是说书人吗?”有一位老者努力踮着脚眯着眼睛向前看。
是的,赵浅羽想等的就是这位说书人。这些说书人常常往返于大誉与各地之间,他们会收集不同的消息,然后把这些消息编成书,去各地说书赚钱。昨儿自己也正是从一位说书人口中得知了渭北候在大殿上公然提出三个要求一事。
“叫他过来。”赵浅羽一脸期待地吩咐那些护卫。叫一个人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护卫自然会遵从。只是那说书人却有些不情愿。“我还得在路上把消息串起来呢,到了郴州茶馆就要讲的,眼下就不伺候主顾了。”
赵浅羽哪里肯依,咬着牙从鬓边拆下一朵银钿,撂在他眼前道:“这个赏你!”
那说书人略略搭了一眼,却没吭声。这些银钿都是寻常妇人用散银打得,内里大多镂空,根本不值多少钱。
赵浅羽见状恼火不已,却又急于知道消息,不得已只好又摘了一对美玉耳环,这才见那说书人懒懒收了,抬眸作揖道:“这位贵人想听什么?”
赵浅羽唇畔浮现一丝笑意。“说说渭北候那三个要求,如何了?李太傅什么时候把他府上的那位顾姑娘嫁过去?”
“原来您想听这事儿啊。”说书人起了兴致,竟然撸起袖口,清清了喉咙。跟前的百姓见状也围过来一些,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
“说起这渭北候啊,还真是嚣张极了。”
果然是说书人,一句话就勾起了众人的兴致。赵浅羽有些不耐烦,但为了最后那个大快人心的结局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如此,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总算讲到了节骨眼上。“你们猜怎么着?原来那驿道工事图本来就是假的,这李太傅啊,早就防备着渭北这一手呢。”
“这么说,渭北候的一番功夫没排上用场?”
“何止是没排上用场啊,还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眼下啊,人都困在大牢里了。还想娶人家太傅府上的姑娘,做他的春秋大美梦吧。太傅大人是什么人啊,你们可见过太傅大人有做不成的事?”
“没有没有。”百姓们纷纷赞同。
“这不就得了。李太傅还是李太傅,人家啊,才是真正的机关算尽。那图啊……”说书人又费了一番嘴皮子,到最后落在了一句话上。“这位顾姑娘,人家是有福的,住在太傅府,还能受委屈?这李太傅就更不用说了,放眼天下,都找不着对手。啧啧,可怜这渭北候虎视眈眈的来了,却把自己送进了天牢。”
没人瞧见,赵浅羽此刻脸色一片煞白,就如那江中水花一般。
而这会,说书人抿了一口不知谁送来的热茶汤,继续说道:“还有那位公主,啧啧,什么狗屁公主,那分明是卖国贼!我若是见了她,一定要砍她个十刀八剑的。她招了一大帮渭北的奸细养在府上,还偷偷将那图送给了渭北。啧啧,要不是李太傅早有先机,咱们,咱们现在还能坐在船上好吃好喝嘛?全都得让她害惨咯……”
“公主您听见了吧。”冷脸姑姑不知何时又站到了赵浅羽的背后,像一阵冷风似的,一句话说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我不信,我不相信。”赵浅羽用力地摇着头,不敢相信李绵澈竟然早有准备。“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是不是?他是故意要害我,是不是!”
“没人要害您。”姑姑淡淡道:“太傅大人一向如此行事,所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闭嘴,闭嘴!”赵浅羽喊得声嘶力竭,“回船舱去,我要回船舱去!都滚开,滚得远远的!”
幸好旁人不知道这一位发疯的女人就是长公主,否则即便她有再多的银子,此刻也会被众人的唾沫星淹死。
经此一事,李太傅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更加稳固。而那高大学士一党,则被皇帝以无能怯懦为由贬了官。
之后,斩断了驿道又失了主心骨的渭北果然毫无抵抗之力,不出一个月便纷纷缴械求饶。而李绵澈不费一兵一卒收复渭北一事亦被载入了史书之中。至于大骊,自然早已闻风而动,退兵于骊国境内。
初冬时节,太后娘娘的病情意外见好,皇帝心情更愉。也是在这时候,迎来了孟庭轩和林馥儿的婚事。
林馥儿算是高璃月在誉州认识的身份最贵重的姑娘,故而她特意央了母亲许久,总算争取到了一整套蓝宝石的头面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林馥儿。此刻,她正带着这套头面去找顾轻幼。二人早已约好,今日会一同赴宴。
小丫鬟露浓与高璃月一起坐在马车里,轻轻替她松着肩膀道:“姑娘把这套头面送给林姑娘,她一定喜欢极了。只怕那一品大员家的女儿也没有您这样大的手笔呢。”
高璃月闻言微微一笑,雪白的肌肤上依然带着些病弱之气。“我们高府本就是初来乍到,对誉州这些清贵名流自是不熟悉的。如今我能结识这位林姑娘,也算是开了个好头。母亲为了弟弟的前程,不会舍不得这点银子。”
“其实说起清贵来,哪一位能比得过如日中天的李太傅呢?可惜,这位顾姑娘虽然把李太傅叫小叔叔,可到底没有什么血脉干系的。要不然的话,咱们多笼络笼络顾姑娘该多好。”露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