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可是不着急,旅行不就是走走停停,要是赶行程就没意思了。”
谭母是把住了几十年的老家也当成旅行里的一站。
她告诉许梦冬,这一年多她和谭父已经走了很多个地方,她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到了一座陌生城市不会急着去看著名景点,在酒店睡懒觉订外卖也挺开心的。
“那说好了,我买电影票。”
“行,”许梦冬说,“......如果今晚我们没什么特别安排的话,我出去见个人,谭予陪您和叔叔吃晚饭,行不?”
“行啊,那咋不行呢,你去忙你的。”谭母看了谭予一眼,“我早就跟谭予说,你们有事就去忙,我俩又不是一定要人陪,是他非要缠着我俩的。”把锅扣在谭予脑袋上。
许梦冬向谭予望去一眼,后者装作没看见,绝口不解释。
不解释他其实就是想借这由头,和她再相处几天。
他知道许梦冬看穿他了,可也无所谓了。
反正马上就他妈散伙了。
想到这,他站起来,拎着车钥匙先下了楼,跟许梦冬说:“去哪,我送你。”
许梦冬要去见阿粥。
阿粥这段时间不仅频繁请假,昨天半夜还给许梦冬发了一条微信,密密麻麻全是字,跟写信似的,中心思想是感谢许梦冬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份待遇很棒的工作和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以及,她打算辞职了。
许梦冬给她回:“你先不要草率下决定。”
她能从字里行间看出阿粥情绪不大对,于是先安抚她:“我等你回来。你迟早还是要回来一趟的吧?我们见面聊。我总要知道你想辞职的原因。”
阿粥的回应模棱两可,说她现在还在杭州呢,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
许梦冬说好,什么时候见都行。
谁知刚撂下电话,就隔了一天,阿粥就又联系了她,电话那边有机场大厅的播放电子音,阿粥嗓子哑得不行,像是几天几夜没休息似的,她告诉许梦冬,她正在北京转机,马上就回伊春。
许梦冬说好,那晚上一起吃饭。
阿粥犹犹豫豫,说:“吃饭就别了,冬冬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在市里找个房子,不用太大,够两个人就行,租金也别太贵,短租。”
许梦冬讶异:“你给谁找房子?”
“我自己。”
“你为什么要租房?你和谁住?你老公来啦?”
阿粥沉默了很长时间,叹了口气:
“我和米米住。”
“我把米米从他爸爸那里带回来了。”
-
谭予把许梦冬送到一个小区门口。
是前几年的新楼盘,商品房,小区环境很好,只不过住户不算多,东北的五线小城年轻人太少,房源一向是满溢的。谭予把车停下,问许梦冬:“这是哪?”
许梦冬说:“......就,一个小区呗。”
谭予又问:“你来这见谁?”
“......”许梦冬本来不打算告诉谭予的,可又怕有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说了实话:“见阿粥。”
“你俩约在这?”
“对啊。”
对啊,不行吗。
许梦冬怕谭予再追问,下了车,朝谭予摆摆手:“回吧,不用等我,也不用接我。”
谭予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脚油门离开。
见谭予走了,阿粥从小区门卫室后面的拐角走了出来,她戴了个口罩,一手拎着个26寸大行李箱,一手牵着个小男孩,孩子手里也拉着一个奥特曼的小旅行箱,怯生生地看与许梦冬对视。阿粥推了一把孩子:“这是冬冬阿姨,和阿姨问好。”
“nongnong阿姨好。”
许梦冬对待小孩子有点手足无措,磕磕巴巴说了句你好,正要问阿粥怎么把孩子带回来了,可一抬头,被阿粥黑色口罩下遮不住的淤青吸引目光。看惯了社会新闻,许梦冬脑子又转得快,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没有控制住音量:“你被打了????”
怪不得。
不是第一回 了。
阿粥前几次回家就总是顶着这样那样的伤回来,还说自己是不小心磕了碰了,许梦冬那时没在意,如今却是不在意都不行了。
“谁打的?他爸?”
许梦冬指着孩子,孩子被吓着,哇一声就哭了。
阿粥急忙蹲下身子去哄:“米米不怕啊,米米不哭。”
抬头时红着眼,几乎是哀求:“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
听着孩子的抽噎声,许梦冬脑子乱得很,她走在前面帮阿粥拎箱子,一言不发,带着阿粥和孩子绕过小区花园,到后面的一栋楼,上楼,按密码,开门。
不大的房子,但装修好了,挺精致的,家电也都有,拎包就能入住的程度。
“冬冬,这谁的房子?”
许梦冬拉开窗户通风,回答:“我的。”
她买的。
大概六七年前。
她那时刚出道,红过一段时间,赚了点钱,但除去经纪公司的分成,离买房子还远远不够,即便是老家小城市的房子。
可她就是想买。
她找钟既借了一笔钱,很大一笔,钟既那时也不算太富有,但还是掏光腰包借她了,她打欠条的时候,钟既问她,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买房子也别回老家买啊,一点升值空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