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予走过去蹲下看了看,是草爬子,拿出驱虫喷雾递了过去,他不方便处理,让其他人代劳。
钟既在一边看戏,队伍重新出发后,走到了谭予身边去。
“兄弟,你跟冬冬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手上把玩一枚银色打火机,身上也有淡淡的烟味,谭予鼻子灵,闻见了,面色极其不善:“收起来。”
他冷声提醒钟既:“林区禁火。”
多年前那一场大火让人们如今都后怕,这一条规定,没人敢违背。
钟既悻悻把打火机揣了回去。
谭予比他高一些,又不爱接他的话,冷下脸的时候一言不发,清清冷冷的,气场又很强。
钟既对谭予很好奇,摸不准谭予的脉,一心想探探底,他再次发问:
“我觉得你对我有敌意。”
“想多了。”
谭予拨开山间小路的杂草。
“别这样啊兄弟,”钟既跟着,“我真没别的意思,冬冬跟你解释过我和她的关系了吧?总之不是像娱记说的那样,她这人倔,一根筋,我知道她有个初恋,这些年也没见她谈个男朋友,应该就是因为她那初恋。”
“你知道的不少。”
“是啊,听说当时没处理好,她给人家甩了。你说她是不是有点毛病?明明是她甩的人家,自己还难受好几年。”钟既啧一声:“太伤了。”
他一边感慨,一边观察谭予的表情,终于在他说到难受好几年时,牢固冰面上有了那么一丝裂纹,于是笑道:“你就是她那初恋男友啊......”结果话还没落地,就踩了块石头,险些崴了脚,幸而被谭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谭予依旧不看他,沉声提醒:“你鞋上有虫子。”
“卧槽!!!”
山里虫子是真多,钟既最怕这玩应,尤其是长好多腿的,他嗷一嗓子跑后面去了,由他的助理帮他把虫子摘走。深知自己跌了面子,这下也不装了,他跟谭予说:
“我知道许梦冬当时为什么要和你分手,需要我讲一讲吗?”
谭予脚步顿了下。
五月春雨彻底融化了最后一块冰雪,一场雨过后,山间野草疯长,缠了他的裤腿。
片刻。
他继续向前。
“不需要。”
“你不想知道?”
“不想。”他说,“没必要。”
倒不是真的不想。
这件事让他迷茫了八年之久,怎么可能不好奇,只是他特别不想由别人口中说给他听。如果许梦冬愿意,大可以由她自己讲。
总有那么一天。
谭予忽略钟既的聒噪,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吵,还是说做艺人的必须要有强悍的脸皮?他再想到许梦冬,从前的许梦冬的确是个厚脸皮,任凭风吹雨打,永远跟个小太阳似的。
现在却从太阳变成了高高挂起的,泛着寒意的月亮。
怎么就会变了这么多呢?
谭予在暗自揣度许梦冬这些年的经历,并不知道钟既此刻正在给许梦冬发消息。
他和许梦冬告状:
[你男朋友真闷啊,你跟他谈恋爱有劲吗?]
第二条隔了一会儿:
[不过该说不说,你眼光还行,人是真挺像样啊。]
他看见谭予在和养蜂的夫妻交涉拍摄和采访的事。
养蜂的大爷对节目组来了这么多人表示不满,谭予先道歉,然后再带人协商,全程没有一丝不耐烦,谦逊有礼又妥帖,最后和节目组叮嘱,小心一些,现在正是预备授粉的时候,不能耽误人家收成,养蜂不容易。
脊梁挺拔站在那,肩膀平而宽,是能扛事的模样
钟既一条条信息发过去,却并没有收到许梦冬的回复。
她正因为其它事情,和节目组的另一队人起了争执。
节目组想拍摄一些有特色的东北农家菜,许梦冬表示没问题,东北人家待客的大菜样样都拿的出手,虽然现在不是冬日年节,但杀猪菜、小鸡炖蘑菇、酸菜大鹅贴饼子,现包的饺子......只要客人想吃,那就做!然而执行导演提出,要拍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倒在桌上的那个片段。
许梦冬和阿粥都愣了一下,许梦冬问了句:“......倒在哪?”
“桌上啊,这不是东北的习惯吗?”
他的表情是真无辜,不是装的,所以许梦冬暂且压下火气,她告诉对方,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东北有这习惯。
那只是网上的作秀和谣传。
还说起了卖相不那么好看的东北大酱。
许梦冬表示现在正是野菜茂盛的季节,猴腿儿、刺五加、黄瓜香遍地都是,大山的礼赠满满当当,如果想拍就上山去采。结果现场有人笑称,还用去采野菜吗,太麻烦了,沾点别的吧,不是说东北沾大酱能吃掉一整个绿化带吗?
所有人都当这是玩笑话。
可身在其中才知道,这并不好笑。
如今的桌饺和绿化带沾大酱,就和几年前的喊麦社会摇一样,都是地图炮的强力武器,网络上作秀博眼球的事情那么多,人们敲字评论,笑着转发,从来不在意真伪。
一位飞行嘉宾从前便认识许梦冬,两人一起拍过戏,瞧出许梦冬脸色不对,于是站出来打圆场:“开玩笑开玩笑,都是讹传,没别的意思,冬冬,咱们继续呀?”
许梦冬也知道众人没有恶意,所以没有当即发作,只是架不住心里有点堵,说不出来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