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原地凝了凝,半晌,问:“我能做什么?”
“五世家的弟子已经集结了一部分,在楚家那片废弃的后山,缺个安排具体事项的,或是,你想回潮澜河寻找界壁,也行。”可以看得出来,楚南浔和苏韫玉是真的达成了共识,不准备叫她参与和神主殿有关的事项,有些事情,总会刻意避而不谈。
苏韫玉视线落到宋玢身上,后者被他盯了一会,如梦初醒似的,急声道:“我去找界壁吧,反正我也是要回祭司殿的。”
楚明姣应:“我去后山。”
等她走后,楚南浔立刻皱眉:“这些天,我都没见过她笑了。”
剑心都碎成那样了,就更甭提什么笑不笑的了,苏韫玉哑然,而后道:“神主殿的事,能瞒着就瞒着,能多瞒一会就多瞒一会,她是我们之中最不好受的一个。”
楚南浔摁了摁眉心,恰在这时,联络玉简上的灵光闪烁。
他点开玉简。
那边传来宋茜榆的声音:“我们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了,没问题的话,一起下令吧。”
沉默一会。
楚南浔迟迟没有回答,宋茜榆像是知道楚家这会在犹豫什么,一针见血道:“我懂楚家在思虑什么,从情面与私人关系来看,你们与神主是姻亲,看在楚明姣的面子上,不该如此,但这是五家齐齐冒险,缺了任何一家,都聚不起来,懂吗?”
其中利害,楚南浔哪能不懂。
他蓦的攒了攒拳头,捏造的声线显得冰冷:“下令吧。”
等玉简的光黯淡下去,苏韫玉笑了下:“最近与你联系的,怎么都是宋家少家主,我听我兄长说,平时叫她多说两句话,那比登天还难。”
是唯一一个诸家会议时,连腔都不开一下的少主。
楚南浔苦笑,昔日的爱人间哪里会全无感应,宋茜榆这可不是给面子,她是在试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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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姣去了后山,五世家的精英们装束成各种不同的模样,有的头戴纶巾,有的扮成了说书先生,甚至脸上涂着颜彩,充装戏班子的都有,他们混迹在一起,见了她纷纷行礼。
她走了一圈,发现他们各有各的任务,甚至潮澜河的地图,宋玢都手画了两张,又叫人画了上千张分发到他们手中,真到撤离的时候,他们捏着这份地图,不会迷失方向。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楚明姣回了自己的院子,将门锁了,借着窗棂里透进来的光,转动藏起来的那枚小灵戒,从里面拿出了那张本命剑自带的法门。
从前数次生死一线,她也从未用过这种东西。
她都能想象出来,真与深潭战过之后,就算自己侥幸不死,人也废了。
但她与山海界都别无选择。
别人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他们只能自救。
还没来得及细想,房门又被叩响了,左三下,又三下,都不必开门看,听声音都知道是谁。
她将这张纸塞进袖子里,起身给不开门不罢休的苏二公子开门。
“你又要做什么?”楚明姣扯动嘴角,将他上下看一遍,狐疑道:“楚南浔没有给你安排事做吗?你怎么天天那么闲?”
“当然有。”苏韫玉摊了摊手掌,斜斜倚靠在门槛边上:“他给我的最大任务,就是将楚二少主哄得开心一点,别的事我可能还帮不上忙,但若说这个,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吧。”
“走,请你去酒楼喝酒去?”他朝外偏偏头,见楚明姣努着嘴,一脸不开心,并且觉得他没事找事的样子,不由笑起来:“这次不骗你,真有事和你说。”
“你先说。”
“不知道为什么。”苏韫玉贴近她耳侧,还真丢出一句叫人诧异的话来:“苏家最近在查我,老头子还亲自出手了。”
楚明姣正色,第一反应是:“你暴露了?”
“你说楚南浔暴露还有可能,他毕竟是自己的身躯,我这可是实打实的宋谓的躯壳,我连苏家都没回过,他凭什么怀疑我?”苏韫玉压低声音:“自打我回来,都没和老头碰过面,但是你看——”
他掀起衣袖,露出手腕上那一圈像是铁丝绞磨出来的伤口,声音之中透出点不解:“我没设防,差点真被苏家弟子的同身锁捉回去了。”
“照这趋势,再过一两天,苏家估计要直接找你要人了。五家结盟,老头子真开口,你也不能不给啊。”
说到这,他问:“商量下对策?去不去?”
楚明姣不情不愿地关了门,和他去了最近的酒楼。
苏韫玉先要了两碟糕点,再要了一壶清茶,原本想选个靠窗的包间,可没有了,于是又另选了个靠窗,还能看见戏台唱曲的位置,小二提议将竹帘略放,也等同于半个包间。
楚明姣无心喝茶,她指尖敲了敲桌面,问:“苏家调查你,到底怎么回事?”
苏韫玉低头抿了口茶,眼神幽暗:“他们给我的感觉,像是没认出来我。”
“没认出,没认出为什么抓你?宋谓这个身份,我当初都调查清楚了,该善的后也善了,不会有遗漏的地方,而且,他们为什么突然查宋家的旁系子弟?”楚明姣皱眉:“你方才说,你父亲也出手了。”
“是。”苏韫玉笑了下:“这是最让我疑惑的地方,五世家自从流息日起,有多安静你是知道的,我父亲该和你父亲一样,在家苦修,非有意外,半步都不会踏出家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