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大魏面目不同,要安插眼线,可不容易,如今北戎用着的大魏军中眼线,多还是荀逊当年布置下来的。
呼延德冷冷一笑:“要谢辞死,可不一定我们动手。”
想谢辞死的人,可多着呢。
这些个节镇,他相信人人都忌惮谢辞坐大呢。
呼延德问荀逊:“你对大魏熟悉些,你说,借哪个的手合适?”
说到这个,还真是问对人,荀逊就是为了这个,才专程赶回来的。
荀逊立马勾了勾唇,毫不迟疑道:“李弈!”
“这个李弈,早年就一直在觊觎北军,千方百计往北军安插人,后来百万军崩,他范阳军竟然足足有二十万兵马。并且,”荀逊勾起一抹兴味的微笑:“并且当年,我接触繁阳萧氏的时候,竟察觉李弈也有接触他们。”
“后续我查了查,江南、陇西、豫徐、乃至荆南西南的大世家,李弈似乎都有接触过。”
虽如今这些大世家不如汉晋多矣,但依然还是地方豪强啊。
荀逊道:“这李弈,所图极大!”
那么此时此刻任朝廷合军主帅的谢辞,必然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让谢辞得了朝廷这几十万大军,这天下得有五成把握落在谢辞之手了。”
甚至还不止。
荀逊冷笑:“这李弈想谢辞死之心,只怕犹在我们之上呢!”
“李弈?”
呼延德细细忖度片刻,果真如此啊,他哈哈大笑,笑声一收,目如冷电:“很好,非常好!”
他心念电转,除去谢辞之后,李弈差不多就能上位当这个朝廷合军主帅了。
其他人,不管身份还是近段时间的表现,俱不如李弈。
动机有,迫不及待的心,还有近在迟尺的利益,谁能忍耐得住呢?
荀逊道:“哥,我这边还真有个谢辞的仇家,和咱们不沾边的。”
呼延德立即问:“谁?”
荀逊一笑:“大哥,还记不得早先咱们里应外合,杀掉的卢信义内眷?”
呼延德几乎马上就说:“卢廷琛!”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当初卢信义背水一拼之前,命心腹陈汾特地返回都护府提前把妻子儿女送走。
陈汾安排好并送出百里之后,立即折返清水战场。
但随后,卢信义死后不久,一行护卫及这辆马车,就遭遇了劫杀,荀逊做的。
当时,只是想着给谢辞多树个敌,广撒网,现在还真用上了!
卢信义前后的事情李弈一清二楚,但后者没有自己出面,都是谢辞背的锅。
卢廷琛为父复仇,李弈是最清楚其中的缘由不过了。
“好!非常好!”
呼延德双目凌然,兵书有云,杀敌先杀帅,擒贼先擒王啊!
只要谢辞一死,呼延德有百分百的把握,大破朝廷合军!
荀逊和呼延德几人畅快大笑,笑罢之后,稍稍商量细节,荀逊立即就动身去安排了,“大哥我这就去了。”
呼延德应了一好,他道:“行,人手够吗?我安排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荀逊点头,也行。
呼延德站起来,和荀逊并肩送他到帐帘外,边走边说:“你建幽这边跑来跑去,顾得过来吗?要不我把敏德给你,好歹少累些。”
由于荀逊当年的特殊性,他的发展的谍作和人手都是自己管的。
敏德是呼延德的心腹,管细作情报的伊勒图手底下的人,伊勒图这边和荀逊交叉管的事很多,相信敏德会很快上手。
呼延德的关切,荀逊心暖,不过他还好,“没事大哥,也不至于忙不过来,若腾挪不开了,我肯定会和你说的。”
呼延德笑容没变,他拍了拍荀逊的肩膀:“好!照顾好自己。”
“去吧。”
荀逊点头,侧身汇入近卫之中,很快就消失在席地扎营的北戎兵马之中。
呼延德目视他离开,良久,收回视线,冷电般的目光投向盆地之上那一面最大的黑红帅旗。
他知道,其上一个笔走龙蛇铁画银钩的“谢”字。
据说,还是谢辞三拜之后,请出的父亲的亲笔。
哼,谢信衷死了。
谢辞也马上要死了!
……
当天的夜里。
沓沓的军靴落地声,大魏军中军帐不多,各节度使中军和后勤以及医营零星分布。
李弈先去探望了手上的大将和裨将校尉,以及他麾下范阳军受伤的各营兵士。
别看李弈不显山不露水,但手底下的将士忠诚度却颇高,连那些刚从地方大营跟着过来先前不知道他的兵士,也渐渐归心了。
连轴转忙碌了半宿一天,加小半个晚上,第二天清早李弈方才折返范阳中帐擦洗身上的血痂。
连日来,他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但昨夜里,有个人冲他的心腹谋臣扔个纸团!
“查得怎么样?”
李弈卸下重甲,稍稍擦洗,重新披上,连日鏖战不眠,他英俊的面庞有些晦暗,眼睛泛血丝。
李弈心念电转。
心腹谋臣寇方正是被扔纸团的那个,他第一时间就禀报了李弈,李弈也不急,他的情报系统是很强大的,立即令人去查。
近卫统领李奇循飞速安排下去,并他亲自去见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