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先生：“周扒皮看到你都要流眼泪。”
“一般，一般。”
“建议你不要，因为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和她外婆的回忆。”兔子先生说：“人类对回忆这种东西，向来是非常在乎的。”
即使他们大多数寿命只有短短数十年，却总会追忆往事，垂垂暮已的老人经常会怀念自己是个稚童时的事情。
而像它们妖族的话，寿命有千年之上，反倒是从来不怎么在乎这些的。
比如它，它关于很早之前的记忆，和自己的族群，自己的家人有关的事情，都不怎么记不清晰了，也不会像人类一样喜欢怀念和惋惜什么。
兔子先生又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那个是似而非的梦。
在濒临死亡的绝境时，一双温柔的将他抱起的手。
他抬起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她的面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那双手的主人，是人类吗？
是人类的话，早该不在了吧。
兔子先生在这头神游，范无咎手欠开始拨拉他的耳朵。
“你干嘛？”兔子生气。
“我就是有点好奇。”范无咎望着他：“你应该很讨厌现世和人类，呆在那边和城市隔开的山村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要跟着妹妹来到这里呢？”
“……她的家人在这里。”
“她的家人在这里，你的家人要不在这里。”黑无常小手一摊：“不是吧不是吧，你嘴上说着讨厌的烦人人类丫头，原来也喜欢我的妹妹到这种程度了吗？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可爱小兔子呢。”
兔子先生死鱼眼：“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地府鬼世局的电话在哪，我想投诉，投诉黑无常一天到晚翘班不干活，还跑来现世骚扰无知人类少女和珍惜保护妖族。”
“唉，毕竟我的妹妹这么可爱，小兔子你会这样也情有可原，这证明你的眼光至少没出问题。”黑无常骄傲叉腰。
“……那我真是谢谢您的夸奖啊。”
“但是放弃吧，哥哥在妹妹内心的地位是永远不会，也不可能撼动的！哈哈哈哈！”
兔子先生：一点不想和傻子讲话。
“那你呢？”想了想，他问范无咎：“你自己呢？”
范无咎：“昂？”
“你总是说着妹妹，妹妹，你是几千年的鬼神吧，她只是刚出生在现世几年而已，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妹妹看？”兔子先生咄咄逼人：“你不会只是把她当成了……你之前妹妹的替身吧？”
“才不是！”范无咎大声回怼：“妹妹就是妹妹！她从来没有变，她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替身！”
兔子先生好像头一回看到这家伙这么执拗认真的样子。
初见时，他好像也是在这么拼命的重复着，是妹妹，没有哥哥不会认识自己的妹妹。
“那她是在很早之前，可能你是人类的时候，就是你的妹妹了？”兔子先生又问：“然后发生了意外，你现在变成了鬼神，她就那么投胎转世了？”
“……”
这回轮到范无咎被问住，耷拉着脑袋不是很想回答。
“豁，是前世今生吧。”兔子先生满口肯定的语气。
“不是。”范无咎坚持：“妹妹是妹妹，没有变过。”
“那好吧，不是很懂你们地府的鬼。”
兔子先生抬脚挠头，忽然想起来范小鹿跟他说过的一件事情。
“必安哥哥他说，我的眼睛，很像他曾经认识的一个人的眼睛。”
兔子的腿僵住了。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另一边，坐在饭桌上的小鹿不知道兔子先生和哥哥忽然而然的忧愁。
“哇。”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哇过了，但是现在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早餐，她又开始哇了。
好吃的，好多好多没有看到过的好吃的，什么看起来都很好吃，什么都想吃。
但是她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先和其他人打招呼。
“爷爷早上好。”
另一边，心情同样沉重的林父听到自家孙女甜甜的一声爷爷，忽然感觉世界都飘起了花。
面前的小小孙女，她以无父无母的状态，在与世隔绝的山村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还在前段时间去世。
无论原因为何，她所面对的，都是“抛弃”了自己和母亲这么多年的，“不负责任”的父亲。
甚至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体质会不会给孙女造成影响。
昨天晚上听的前因后果那是一个百感交集，一时间都不知道究竟如何面对孙女才好。
如今实在是又心疼又觉得这孩子懂事，面对他们没有半点的责怪之意，反倒是接受了他们这些同样“不作为”的爷爷奶奶。
不怪他们就好。
还有弥补的机会就好。
“早上好。”他故作严肃的轻轻咳嗽一声，又赶紧说：“快吃饭吧，这么瘦，要多吃点才能长高。”
“谢谢爷爷。”小鹿拿了面前画着猪猪图案的奶黄包，忽然想起来什么，环顾四周。
“允夜……你父亲的话，他两个小时之前就去公司了。”林父咳嗽了一声：“他日常去公司的时间，都很早。”
在那个时候，小鹿还没醒呢。
“爸爸上班这么早吗？”小鹿说。
“是啊，爸爸上班很早。”林母把一碗牛奶往她的面前推了推，虽然没有立刻就劝着喝，还是很希望能补充营养长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