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泽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会再次走到她身边,再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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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午夜梦回之时,藏于心底最为在意之事就会暴露出来。
裴阙音年少时,惯常是遇到什么难题便去解决什么,从未有多少放在心上。
梦,自然也是极少的。
“连安泽!”女郎在梦中凄厉尖叫,连安泽立刻翻身起来,将裴阙音揽至怀里。
梦里是林国公府未曾败落时的林巍庭,他们当时共在终南山香积寺,几人俱是年少时。
裴阙音见着梦中,林巍庭亲手将梅枝递与她,她疑惑接过,想问清楚是否是他亲手所赠,还是为他人转交,林巍庭说是自己所赠。
下一刻,林巍庭的头颅落在地上,连安泽手中刀鞘还残留着鲜血。
女郎失声尖叫。
梦境收束,转而是黑黢黢的夜,和与梦境中如出一辙的松竹清香。
裴阙音从未如此怕过,本能地想要挣脱。
连安泽只以为她被魇得厉害,更加温和地贴近劝导,“可是梦见什么了?”
女郎抖得却越发厉害,手中紧紧攥来被褥,想要将自己与人隔开。
她不敢回复自己所梦,梦境中的杀人凶手与现实中的林巍庭死因交织,她当然知道连安泽若要逼死林巍庭不会如此粗暴,可结果却是相同。
权势刀,比天下所有刀都要狠毒。
“梦都是虚假的,你不要信它。”
郎君循循善诱,令裴阙音更加胆寒。
连安泽一面安慰,一面拭去女郎额间薄汗,却听到那向来令他心颤万分的声音说——
“你能不能,先离我远点。”
第43章 第 43 章
◎她本会是个宽容大度的主母。◎
裴阙音别过脸, 不去看方才还在为她拭汗的人。
她不断暗示自己,这不过是个梦境,却依旧会在一次次梦中惊醒。
即便是在黑暗中,裴阙音依旧能感受到背后那人面上的受伤。
“可。”
良久, 那人道。
午夜的庭院, 连安泽没有惊动任何人, 悄声搬到了原先为他准备的厢房。
裴阙音愣愣看着空了的另一半床铺,不一会儿, 侍女提着小灯进来, 替代连安泽睡在她身侧。
“娘娘早些睡吧。”喻春灭了灯,打着呵欠道。
天明时, 裴阙音比往常早起了一刻,走到外间院中,只有拜月仍在。
拜月福了福身,解释道, “殿下说自己晚间再来看娘娘, 公务繁忙,殿下说或许还是要搬回东宫,只是每日晚间必会来陪娘娘用膳, 娘娘不必心忧。”
裴阙音下意识向厢房看去,原先布置完善的厢房如今一空,连安泽先前有许多卷宗放在桌案上,也被一一带走。
裴阙音垂下眼眸, 笑道, “嗯, 是吗, 那正合我意。”
连安泽确实如他所言, 每日晚间仍会来用膳,只是话少了许多,裴阙音往往也是他说一句才接一句。
两人莫名走到了相敬如宾的样范,又好似奉子成婚的夫妇本应如此。
唯一改变的,就是愈发夸张的赏赐,时不时有仆从带着物什往侯府送,不仅有给裴阙音的,还有给未出世的孩子,东西也不拘着绫罗绸缎,各处田产私院不尽其数。
时间同样不固定,有时是午膳后,似是用了餐,突然高兴想到自己有个未出世的孩子,便送点东西来,若是在宫中,还会拉上皇帝一起送,故而时常还能在侯府门口遇见大内太监。
外头皆传宣宁侯府这位太子妃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府中也都道自家二娘嫁了位何等的如意郎君。
只有裴阙音看着埋头吃饭越发话少的郎君,不知气谁才好。
这日,春光明媚,已是三月出头。
“还是太子妃这笔买卖划算。”院门外转来一人,拜月跟在后警惕地看着他。
来者正是石勒。
石勒来时正好与门口的送赏队伍撞上,即便早有耳闻,终是百闻不如一见,他故作酸气道,“真可惜我不是个女郎,不然我必然日日描眉画眼,遇一个殿下这般的如意郎君。”
裴阙音示意拜月可先到远处等候,掠他一眼,淡道,“到底都是人家的东西,没有自己手中的踏实。”
“你先前可不是如此说的。”石勒啧啧称奇,他如今已和裴阙音熟稔许多,听过多次她曾经艳羡早前林贵妃,因此想嫁个高门贵第的愿景。
裴阙音垂下眼睑,让石勒坐在院中另一张藤椅上,她别扭道,“连安泽不一样。”
石勒直呼不赞同,“这有何不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莫不成皇家的人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多个三头六臂?”
裴阙音瞪他,“不论如何,若我有机会,还是想念当初经营染料生意时的日子,不像现在这般……”
裴阙音说到一半,声音忽的小了下去。
她突然忘记自己对现在有如何不满,连安泽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称职的夫君,他作为太子,想要一个当初参与谋害他的世家的命,也无可厚非,可是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娘娘竟是怀念当初焦头烂额经营生意?”石勒哈哈大笑,没注意裴阙音后半段话,“当初娘娘雷厉风行,满身锐意,如今一看,已经是安乐窝中养出来的富贵娘子,我原以为娘娘更喜现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