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个黑衣的贼客,在夜半时分悄悄潜入宅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还在熟睡的夫子给绑了起来,灌了一碗辣椒水,还当着他的面,把他的那些弹劾段玉笙的文字连带着整个书房都烧得干干净净。
“话都说不好,还教什么书?”这是段黎的想法,这大概也是她教训人最轻的一次。
那夫子除了一时间里说不了话,身体倒是没事,就是觉得受了大辱,抱着一地灰烬放声大哭,好不凄惨,可是段黎的动作太迅速。
她来得快,走得快,他有心追责,可是连影子都抓不住。
夫子受了难,虽然他手底下的学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但是动作却是安静,不敢随意出头。
虽然是段黎一次无目的地教训行为,但是奇迹般的打击到了一些叫骂者的抨击声。
人的口舌也会屈服在力量和权力地打压之下。
“迂腐。”这是段黎对于这类人的评价。
“所以千万别惹到她,不若可有你受的。”秋三娘痛定思痛,不想叫人步前人之鉴。
全茂听完,无话可说。
他抬眼看向段黎的背影,一只眼看得不太清,但是反而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人情味儿。
他看着她杀敌的时候,险些以为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
这时,段黎恰好回头。
全茂对上了她的眼睛,心中一杵。
他想不通,他一个四十岁的大老爷们怎么会被年纪轻轻的丫头唬到。
段黎没有闲空管底下人的想法,顶着一张狼面,平淡地说:“吩咐下去,和之前一样,迅速安营!”
城门被打开。
长戟营两侧涌入城中,将惊骇不已的城中人格挡开。
闲杂的人被清开,后勤营正在打扫战场。
“是。”全茂赶忙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命令被传递了下去,可是段黎却没有动。
“别看了,她是在等世子呢!还不下去干活儿!”秋三娘拉着全茂走了。
段黎就骑着马立在城门口。
大雨逐渐小了,豆大的雨水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针。
是温柔的雨,清风抚摸脸颊,她摘下面具别在脸侧。
段黎抬眼朝着前方看,雨水沾湿了眼睫,可是视野却是一片光明,她就站在雨中等候。
直到看着一支绵长的队伍从远处而来。
领头人却有些显眼,一身白衣。
没有看清脸,可是段黎就认出了那人来。
段玉笙策着马,一路驰骋,他身上没有沉重的铁甲,白衣成了暮雨中亮眼的一道光彩。
他头上系着红绳,长发飘逸,白衣皑皑胜似干净的雪,从烦乱肮脏的战场上踏过,没有沾上一丝血腥。
“在等我?”
段黎有片刻的怔神,可是人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抬起头看着段玉笙。
他的发丝粘带雨水,一点点滑落。
“你怎么不坐马车?”她定眼看着段玉笙,看着他额间碎发贴在脸颊。
他骑着马上,没有玉冠锦袍,可是段黎一眼看去,仍然是意气风发,他脸上透着一股凌厉之气,可是眉眼却是惬意地笑。
像是暖阳。
他反问一句:“我还不能骑马了?”
“倒是你,怎么干站在这里?怕不是个傻子。”
“因为想快点看见你。”段黎一脸平静地直言自己的心理话。
可是人见到了,她又有些不放心,她捏住了段玉笙一缕长丝,说:“要是你淋雨生病了怎么办?”
其实她是想捏脸的,可是段黎嫌自己的手脏。
段黎分明是一脸正经说出的话,可他听来却总觉得脸热。
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他难以抑制。
段玉笙轻咳一声,扬声说:“胡说,这点小雨算什么。”
“你再看看,这雨已经要停了,我骑马来的时候,雨已经很小了。”
他伸出手,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掌心中,并不冷凉,反而是舒爽的。
雨确实停了。
段黎一身飞羽甲,一身湿漉漉的也不觉得沉重。
只是身上她觉得有些粘腻。
等扎营完后。
段黎很快就卸了甲,沐浴去了。
她头发很长,到了腰部的位置,沾着水,随意散落着肩膀上。
段黎就穿着一身里衣,散落的头发修饰着她的脸型,不知怎么了,反而少了一些血腥锐气,放大了她五官的美。
段黎是漂亮的,她是无数鲜花里的玛瑙宝石。
段玉笙轻轻扫了一眼,随后立马转移了视线。
他手中的书卷差点没捏稳,别过头,闷声说了一句:“衣服穿好。”
“我穿好了。”段黎看了看自己装扮,撇撇嘴。
总不能刚沐浴完就要求穿戴整齐。
这不累么?
段黎坐姿随意,她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腿盘着,一腿伸开,衣带倒是系的紧实,就是胸襟前露出了一块儿。
她肤质完美地继承了她的母亲,比起段玉笙来也不算黑,她全身上下甚至没有什么瑕疵,除了早些时候留下的一些疮疤。
她弯了弯腰朝着段玉笙那边靠:“你在看什么?”
段玉笙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铺面而来,他不好退,只能尽力保持自己的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