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声传来,车轮也随着一点点转动,段黎感受着马车轻微颠簸和摇晃,良久才开口问他:“这是要去哪儿?”
段玉笙笑着回答:“自然是带你逛一逛,顺便……玩点有趣的游戏。”
“身体可好些了?”他问。
段黎点点头,朝他挥了挥动作顺畅的手臂。
段玉笙笑了笑,很满意地说:“那你会拉弓吗?听说北牧人自幼是从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此话当真?”
段黎点了点头:“是。”
他们幼时便会学骑射,穿着长袍坎肩,手里搭着长弓,于风啸中驯服烈马,别乞会高歌吟唱,这样萨满天神就会给幼童带来长生天地庇佑,成为立足于草原上的雄狼。
段玉笙脸上的笑意更甚:“那你到时候可得给我露一手。”
段黎微微一愣,看着他银铃般地笑,也不知他喜从何来。
车中颠簸感更甚,清风拂过木牖,透过余光一角,可见凹凸不平的泥地,和路边积压着的树叶。
随着短暂的时光过去,她恍若从长街到了山野。
“吁~”马夫牵扯缰绳,一声马鸣传入耳中,马车便安静了下来。
“世子,到了。”
她跟着段玉笙下了马车,一股草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山涧小池,满目皆绿野,还有正在收割的庄稼掀起涛涛稻浪。
田间还有着正在扎着草堆的人,三两成群,徐徐地忙碌着,待她看清那些人的脸,微微一怔,灰色布衣小麦肤色,这里皆是同她一块儿的北牧人。
只不过都是些伤势较重的,现在看起来当是修养好了。
“他们都生活在这里?”段黎喃喃地问道。
段玉笙只是笑道:“府里差使的人多,也不养吃白饭的人,让他们到这里管管地也不错,正好今年收成好。”
“阿黎,你觉得我这样的安排如何?”
段黎木讷地点头,远处的人弯着身子,日光落在结实的后背上,额间露出些许汗珠,可脸上却分外安详,这或许算是最好的归宿。
“世子。”
从远处走来一位老农打扮的人,瞧见了马车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朝着段玉笙恭恭敬敬地道:“您怎的来了?怎的也不提前知会小的一声?”
段玉笙却笑道:“提前说那多没趣啊?我就随便瞧瞧,你也不用太过紧张,该做什么活便去做就是,还有啊!你可别在旁边跟个泥腿子似地跟着,不然我叫你好看!”
他笑得爽朗:“阿黎,我们走!”
“是。”段黎握着长弓,背后挂着箭筒,瘦小的身子反而凸显出武器的高大来,她紧紧地跟在他的左右,随着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向远处。
身后人也识趣地没有跟着,但她总觉得有什么目光在盯着这里。
或者说……在盯着段玉笙。
她的目光一瞬间便冷了下来,敏锐地扫视着四周,想要将那不坏好意的来源者给揪出来。
“看什么呢?”他们二人来到了一间草屋前,段玉笙回过头看着她。
“这里……可能有危险。”段黎直言不讳。
他却抿唇一笑,不以为然地道:“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别太紧张了。”
说着,便四处逛着,看着那些北牧人起居的生活环境,倒也说不上很好,但至少算是个寻常人能住的地方,底下人没怎么亏待,他对此很满意。
段黎紧紧地贴在他的身边,手里握着弓,神经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
“要不……还是回去吧。”她再次问了句。
段玉笙却摇头,“暂时先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去玩点有意思的。”
他拉着段黎走到了田野边,半俯着身子朝着草地里望着。
“在找什么?”段黎看着他左顾右盼的像是寻着什么东西。
“听老农说这一块儿养肥了不少东西。”
段玉笙指了指前方笑道:“瞧!那里有只兔子,你搭个弓,把它打来!做得到吗?”
段黎点头,搭起了弓看着远处雪白灵动的兔子眼神中却有几分惋惜。
“怎么了?舍不得?”段玉笙看出了她眼神中异样。
谁知她却摇头:“兔子要是直接死了,肉会不新鲜,活捉做出来的更好吃!”
段玉笙点点头:“有道理,那你活捉来?”
“好。”段黎又收回了弓,和箭矢一起挂在了后背上,纵身跳下了田间,如同一只大鹰扑向那只兔子,身后的重量没有降低她的速度,她的动作之快就如同离弦之箭。
一团庞大的阴影从空而降,压倒在了那只雪白娇小的兔子上。
段黎两手一下子就捏住了兔子的腿,那身法,倒是像极了捕猎的狼。
“阿黎!”身后传来了段玉笙的呼喊声,段黎飞快地起身回头。
“怎么了?”段黎有些紧张望向他。
只见段玉笙朝着她弯腰直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么还真地用身体扑啊?”
“弄得一身脏,到时候可有的人要说你。”
段黎以为他不高兴,动作有些拘谨起来,手上的兔子两腿一蹬飞快地逃脱了她的魔爪。
“哎!跑了跑了!”而段黎还在怔愣,段玉笙立马叫出声提醒她。
“无事,我再抓回来!”段黎有些不好意思盯着对方的脸,呆呆地低下头,在草丛里睁着眼睛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