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压下酒气,罗婶的话才往脑海中划过,就听见程行彧慷慨激昂地应道:“有的,要重新举办婚礼的。”
他一幅迫切之情,在场之人只要有眼都能出来,连乔长青也跟着低笑不止。
程行彧却心口一紧,忽而想起他没有和云岫商量过这件事,岫岫又会作何想法,漆黑发亮却又忐忑不安的眸子立马看向云岫:“岫岫?”
这下子想起询问她的想法来了?但云岫从程行彧身上看到了患得患失,他,很没有安全感。
“要办的,但还没定什么时候。开年书院众多学子将要参加乡试,等乡试结束后再定日子吧。”
乍然间,程行彧就握住云岫置于腿上的手,今日喜事太多,他欢欣若狂,眼角都润出湿意:“岫岫,岫岫。”
云岫凝视他,看着他一双黑眸里闪烁着感动又兴奋的光芒,她动了动手,反手抓住他的手,是回应,也是肯定。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和你罗叔一定来喝你们的喜酒。”
“小友也不要忘了老夫啊,哈哈哈!”
有典阁主和唐晴鸢在,桌上气氛一直很火热,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吃饭,聊趣事、聊人生、聊将来。
饭后,云岫请假没去上课,与乔长青等人在唐家药庐的堂屋叙聊近况,听她聊途州趣事,浅说与陆衔相识过往。而许姑姑则带着阿圆和安安在拆木猪盲盒,两人拿着三只小木猪和小白玩得不亦乐乎。
程行彧今日非常高兴,不知不觉间喝下不少果酒,虽不至于醉,但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酒气,更有些热意。
堂屋内放了火盆,暖乎乎的。于是他到唐家药庐外,找了棵树,靠坐枝头散酒气。眼睛半睁半闭间,却又径自傻笑不停。
海叔回京快四个月了,音信杳无,程行彧想试试能不能和他再取得联系,劳他将京都云府的物件运往缙宁山。
书房里的书,吟语楼里的珠子,还有他为岫岫准备好的喜服。
再过些日子,橘林木楼院子里的扶桑花也将绽放,他可以给岫岫一个惊喜。
还有,木楼与缙沅书院相隔距离稍远,岫岫往来书院、药庐不方便,所以他还要与她商量,是否重新找唐山长划地建房。
如此,他的扶桑花也要重新移植,倒不如趁花枝尚小时,移入盆中,到时候新屋建好也方便重新种下,所以他明日下山买菜时,还要去寻找有哪处地方售卖盆器。
云岫拿着两个橘子出来寻他,一开始并没找到人藏在哪,是隐约听见他的笑声后才发现他坐在一棵树上。
“程行彧,下来吃橘子醒酒。”她仰头望着坐在树枝上的男人,不见平日的风姿隽爽,整个人却恣意懒散,活像只发春的猫。
程行彧看见心念之人就站在树下仰望他,那张娇俏明媚的脸上是柔和的笑,她眉眼微扬,格外的温润,令他也跟着朗笑,忍不住邀请她:“岫岫,上来。”
两米多高的枝头,云岫可没本事自己上去,便朝树上人说:“不上了,你接着橘子,吃完会好受些。”
她把橘子往上抛,见程行彧接住后,便决定回药庐,他愿意在外吹冷风就吹冷风吧,她正好去研究一下纪鲁鲁的木雕猪。
程行彧接住两个橘子,见云岫抬脚就走,垂望她的眼眸微变,从树上径自跃下。
云岫才走了两步,就感觉腰间被一股力道束住,视线猛然一下子从低拉高,一声惊呼,回过神后已经和程行彧坐在树上。
她一只手抓住程行彧的手臂,另一只手撑在不粗不细的树枝上,心一下子悬起:“这树枝不会断了吧?”
程行彧挨着云岫,眉目清朗,可心里却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先回答云岫的疑问:“不会,很结实,便是再来两个你也不会断裂,安心陪我坐一会儿。”
云岫相信他,双手放松撑树,找到平衡感后,脚还轻轻晃动起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坐在树上,颇有些稀奇。
程行彧从怀中摸出云岫给他的两个橘子,剥了一个,把上面的白瓤去除得干干净净,递给云岫:“岫岫,吃橘子。”
云岫唔了一声,摇摇头:“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但一侧眸看见他莹白修长的手指拿着的那瓣橘肉,晶莹剔透而泛着橘红,突然又很想吃,哝哝一声:“等下,你喂我一瓣。”
程行彧自然依她,将那瓣橘子送到她微张的嘴前。
“唔,真甜!橘林的橘子一点都没有野生的酸涩感,等开春给它们好好施肥,来年吃更大更甜的橘子。”
“好。”
一瓣又一瓣,眼见小半个橘子要被自己吃完了,云岫和他说:“够了,你吃吧,本来就是给你的,结果又被我给吃了。”
“好。”
程行彧的声音又低又沉,明明只是一个字,云岫却一下子就从其中听出不同寻常,猛然惊醒:“嗯?”
“岫岫,我想吃你喂的橘子。”
云岫对上他的眼,心里不停地卧槽卧槽,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岫岫,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想让你如从前那般喂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