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猪从活着到做成腊货要做些什么你都已经知晓,明日我就不来小院了,我会和纪鲁鲁去你家肉铺瞧一瞧。”云岫一手牵马,一手提着两包油纸包好的油渣,对顾秋颜交待,“这次来的书院学子不少,若是先前准备的被褥不够,也只能今晚将就下,明早再去城里多买几床。”
顾秋颜一一应下,顾秋年又传话说:“唐大夫那边让我告知夫子放心,小师弟们这几日都在药庐,一切安好。”
“多谢。”虽然乔长青远在途州,但只要有唐晴鸢在,程行彧就带不走阿圆。
纪鲁鲁站在他旁边提议:“夫子,天色快黑了,不如学生送您回城吧?”
云岫拉着马缰绳,纵身跃上马背,婉拒他们:“不必了,早点歇息,明日还要继续杀猪制作腊货,这么一小程路,骑马不用半刻钟就到了。”
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个尾巴,安全得很。
“哒哒哒”马蹄声离去,某人果然又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快马镖局早已关门歇业,云岫便直接骑马回沐春巷,马蹄踩在青石板之上,声音更是清脆响亮。
程行彧腿脚功夫不弱,但和快马相比还是慢了几步,眼看着云岫敲开云府大门,把手上的油纸包递进去,自己却只敢躲在巷中墙后干瞪眼。
还是昨日的小哥,只不过今日的衣服换了,黑色暗绣云纹衣裳换成了小厮蓝衫,脚上穿的黑色长靴也换成了黑布鞋,明晃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笑呵呵地打开门,开口就说道:“夫人今日又是晚归,可还缺水?”
“是啊,还得来贵府求水。”云岫把手上包好的油渣给他,“昨夜多谢小哥帮忙,这是两份油渣,一包撒了白糖,一包撒了椒盐。”
小侍卫推脱两下,云岫干脆把油纸包塞入他怀中:“小哥莫拒,这几日免不得要登门讨水,还望收下打打牙祭。”
虽不是什么贵重的吃食,但是酥脆可口,也算是一道不错的零嘴。
小侍卫干笑着接下:“多谢夫人,您回去休息片刻,一会儿我就把水给您送过去。”
云岫谢过,又追问:“不知云府主人家是否在家?既为邻里,日后少不得要互相走动,明日可方便登门拜访?”
小侍卫瞬时哽住,犹犹豫豫地:“这?主家这些日子又外出了,如果主家回来,我再给夫人送上拜帖?”
他一副小心翼翼、好生商量的模样,云岫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行啊,只要程行彧不抢她儿子,她就陪他玩玩。
乔府灯笼点亮,暖黄的烛光照亮院子。
小侍卫一次提两桶水,往返四次,才把灶房里的水缸蓄满,他又帮云岫生了火,锅中倒满水后才离去。
此番行径令云岫看得忍俊不禁,不仅有个大田螺,身后还跟着一串小田螺。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还打起精神,想着试试今夜能不能把他揪出来,结果腰酸背痛的,被窝一捂暖就睡过去了。
脑海里隐约有点印象,还惦念着程行彧今晚去哪儿了?还有按摩吗?
程行彧昨夜窝在自家屋顶上,今夜又跑到乔府屋顶上。冬日夜冷,但他心不冷,捧着两份油渣吃得津津有味。
椒盐味的已经吃完了,还心有所盼,要是再加点辣椒会更可口;至于撒了白糖的,他本不喜欢甜口,但这是云岫带回来的,还是忍着那股黏腻味吃了个干净。
轻轻拿起一片青瓦,看见她已入睡,才跳墙回家洗干净手,抱着两个汤婆子,再次推开云岫的卧房窗户,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和昨夜一样,他点了云岫的睡穴后,才敢放开动作,径自在床边坐下,又把汤婆子送入被褥内。凝视着床上沉睡的人儿还在自嘲,怕是卫明朗也没想到,卫家的独门手艺教给他后,会被用来做经脉穴位推拿。
但只要是云岫,他就心甘情愿。继续先从腿脚开始按起,手掌垫在腿肚下面,分推、揉捏、穴位按压,然后是脚底。
按完后,他刚取出一个汤婆子,又突然想到,今日她坐过矮凳子、还动手捶过腰,怕是腰背有所劳损,便又把汤婆子塞回去,扶着身子让她侧卧,隔着衣裳按起腰背。
程行彧半跪在床上,这个姿势离云岫很近,他心有所想,却又除了推拿不敢有其他动作,最后把自己搞得憋屈至极。
小半个时辰后,他才把云岫身子重新扶正躺平,取出两个汤婆子,并盖好被子。看着床上的人睡得香甜,自己身上倒弄出一身细汗,轻轻说道:“好梦。”
再次,跳窗而去。
云府院子里还有人守候,见自家主子终于回来了,便上前禀告。
程行彧一听,那股酸劲又开始冒:“夫人称他乔爷!”只叫过自己阿彧却叫那人乔爷,他气得后脑疼,“早上的消息怎么现在才说?”
黑衣侍卫抱拳低头:“公子您白日里一直蹲在城外那棵树上,属下们没有机会向您传信。”
程行彧:……行,怪我!
他在院中来回踱步,缙宁山如何无所谓,他本就不是来争孩子的,但是岫岫竟然写信去途州?信已加急发走,当务之急不仅要赶紧追回那封信,还有乔长青的身份也要尽快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