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
孟容璎面不改色,与阮瑟同时起身,“娘娘保重。”
在她们后面还有不少夫人小姐,加上石阶旁并不是供人逗留的好去处,在孟容璎离开岸边后,阮瑟便也提裙拾阶而上。
如鸢见状同是皱眉,在阮瑟上来时迎上前,目光中满是不放心,“孟容璎同你说什么了?瞧你脸色这般难看。”
“很是奇怪。”阮瑟摇摇头,将孟容璎的话复述给如鸢听,“像是话里有话。”
可她听不明白孟容璎在说什么,更看不透她。
如鸢却明白得很,闻言她脸色不由一变,心下暗骂着孟容璎。
云家倾覆后,她久不和孟容璎有所交集,却也明白过来她隐晦地提起旧事是为何故。
见阮瑟已为谢家女,孟容璎那点小心思又开始不安分。
本就是未成的事,她偏要在这个时候重提。
摆明了是想给阮瑟添堵,好教阮瑟不痛快,她心里便长舒一口气。
“瑟瑟……”如鸢艰涩开口,小心试探道:“一会儿你还得闲吗?我想同你说些孟容璎的事。
“日后你对上她,也不会无措。”
阮瑟应好,不疑有他,“等祓禊后,去你苑中说吧。”
知己知彼,她总该再了解孟容璎一些,才不会被她牵着所有心绪走。
这个女子,太懂得如何挑起旁人的疑心,而她自己却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娘娘,皇上请您和王爷一同去水殿。”
阮瑟正随在长公主身后,去另一旁洒水红枣与桂圆时,皇帝身边的李辛终于寻到阮瑟,快步上前传着口谕,“只是王爷不知所踪,娘娘可否知道王爷如今身在何处?”
“不在别苑吗?”
阮瑟记得清楚,她和谢嘉筠离开别苑时,赵修衍尚在湢浴中未曾出来。
李辛摇头,“奴才差人去过了,别苑里没人。”
那便是陈安也不在。
阮瑟按揉着眉心。
这才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都能不知所踪。
临川行宫并不小,寻起来不算方便。
李辛见状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后只能按着吩咐,说出这个有些荒谬的提议,“娘娘能否随奴才再去别苑寻一遭?”
“瑟瑟……”
如鸢似有所感,警觉地攥住阮瑟手腕,“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寻?”
“不用,你先陪着长公主。”
“一会儿我让丹霞来报信,无妨。”
思索半晌后,阮瑟摇头,将手中一把的桂圆红枣都放到如鸢手里,“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我。”
总归都在行宫里游逛,走不丢的。
“哎,可是……”
“鸢儿,嘉和好久都没见你,你们今日正好能叙叙旧。”
如鸢正要追上前时,身后就传来长公主的声音,“你也过来看看孩子,明桓还没见过你。”
话落,不止长公主在唤她,其中还夹杂着嘉和郡主的言语。
她已经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云家嫡女,长公主的命令拒绝不得。
心中痛骂着谢嘉景这个混账,如鸢无奈之下只得转身,捧起笑脸朝长公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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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是何时差人去的别苑?”阮瑟行过青石路,穿行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海棠林中,询问着李辛。
赵修衍脚程快,半个时辰不知能走到行宫哪里。
漫无目的地寻人也不是办法。
李辛夹着拂尘,引着阮瑟走往花树更深处,“约莫是一刻钟前。”
一刻钟……
那应当还走不远。
或还就在别苑附近。
阮瑟竭力回想着前些时日赵修衍同她提起过的、行宫中可去的地方,脚下并未仔细看路,只凭着感觉跟着李辛在走。
“李公公,行宫垂钓的地方……”
片刻后,阮瑟正要问询李辛,好再一一确认时,不远处蓦然传来一道她所熟悉的声音。
是孟容璎。
她猛然回神,放眼打量着四周苍郁密密的海棠花林深处,似是意识到什么,转念便想离开。
能选到这等隐秘地方,想来孟容璎要说的也是私密事。
她并无窥听旁人秘辛的癖好与习惯。
更何况这人还是向来有心计的孟容璎。
未尝不是圈套。
一念之间,心头划过万千思绪,皆是要她离开。
阮瑟方回身迈出一步,孟容璎的下一句话便回响在她耳畔。
她所提及的那人,恰是她所寻之人。
“这些时日不得闲,容璎还没恭喜雍王殿下,终于得偿所愿,将将成婚。”
“本王不需要你的恭喜。”
阮瑟下意识攥紧手心。
几乎是同时,她听到了日夜相伴的那道声音。
熟稔之至,没齿难忘。
并不是她的错觉。
原本还以为是孟容璎在做戏,在真切听到赵修衍声音之时,阮瑟立时怔在原地。
赵修衍和孟容璎……
他不见人影、不知所踪,就是为了来密林深处见孟容璎吗?
花林之中,孟容璎无视着男人的冷面,低低笑道:“是吗,当真与我无关?”
“可阮瑟的容貌,与我当年一模一样。”
“挽莺与我只有两三分相似,阮瑟却有九分。”
“你愿意娶她,难道不是因为她是你这么多年来寻到的众多替代里,与从前的我最为相似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