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柔宁郡主借着自幼的交情,一直唤孟容璎一声姐姐。
又东聊西扯了几句,柔宁眼珠滴溜一转,靠近孟容璎耳畔小声说道:“听说冬至宴雍王表哥也会来,容璎姐姐你不如再寻表哥浅聊几句,表哥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不是已经娶了侧妃吗?”
孟容璎淡淡说道,面上无悲无喜,似提起的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柔宁一噎,“可这么久我从没见过那位侧妃,说不定根本见不得人。”
“表哥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姐姐你……”
不等她话说完,寿康宫殿前便传来此起彼伏的行礼声。柔宁郡主和孟容璎身份高贵,坐席更靠近沈太后,隔着远远的距离只能隐约听到雍王、侧妃等字。
“太后娘娘,雍王侧妃来了。”
柔宁忽的激动起来,可笑容还没绽开,她便看清殿前女子的容貌,奚落陡然便成震惊,她拍着孟容璎的玉臂,低声惊呼道:“容璎姐姐,那女子……是你的亲妹妹吗?”
“怎么会和你从前长得一模一样?”
孟容璎被她拍得逐渐不耐烦,意兴阑珊地抬眼望去,瞧见雍王侧妃的容颜后她眼眸猛然一缩,险些直接起身。
与从前的她有八九分的相似,但眼前人的年岁更小,端庄不足,清丽有余。
更带着她当年所没有的纯粹与婉约。
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悄然浮上她心间——
赵修衍这是……寻了个人做她的替代吗?
第11章 撑腰
◎一见钟情。◎
申时离府,马车停在宫门前时刚巧是申时一刻。
这是阮瑟第一次进宫,入眼重楼障目,殿阙巍峨高耸,朱红高墙与明黄琉璃瓦交相掩映,端得一派堂皇富贵,威严天成。
从宫门处到寿康宫这一路都有宫人引路。许是生怕赵修衍称病不来赴宴,太后娘娘还特意让王公公守在宫门口接应。
宫中大宴开席前,向来都是朝臣、公子直接去往太极宫,女眷到寿康宫请安。
今日赵修衍一改常态,同阮瑟一道穿过御花园、去往寿康宫。
见状王公公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却不敢出言得罪赵修衍,只能放缓脚步,时不时谨慎侧耳、听着赵修衍和阮瑟的交谈。
赵修衍乜斜他一眼,低头继续细细叮嘱着阮瑟,“瑟瑟,你是本王名正言顺娶的侧妃。”
“今日在宫中有本王替你撑腰,若是有人欺负你,不必忍气吞声。事后有本王替你善后。”
这话在马车上赵修衍就同她说过,教她今晚不必拘束,更不必妄自菲薄,若有人相欺他会护她。
他本不是会旧话重提的人,陈安有事禀报时他也应得言简意赅又一针见血,今日却不厌其烦地同她多次强调不需受人欺负。
阮瑟心里淌过一溪暖意。
不论父母在世时有多偏爱她,如今的她都是孤身一人。
既无家财万贯,也无显贵身份。
若是在寻常人家还好,可这里是惯会捧高踩低的皇宫。但凡她表露出一丝胆怯,或都会有人借机奚落。
比起雍王侧妃这个亦真亦假的身份,显然赵修衍愿意为她撑腰,才能更好地让她在宫中、世家之间立足。
似是下定决心,阮瑟微微仰头,明媚一笑,垂手指尖勾住赵修衍的小指,“好,妾身记住了。”
“万请王爷放心。”
温腻的触感自小指上蔓延,赵修衍一瞬顿步,并未反客为主地牵住阮瑟的手,任由她勾着自己指尖。
自阮瑟答应留在雍王府,她总是克制有礼,在他面前不敢有一寸的逾矩,悉如外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僭越”。
回应似的动了动小指,眼见寿康宫近在眼前,赵修衍停步,为阮瑟扶正鬓上的白玉海棠步摇,“等酉时将将开宴时本王再来接你。”
阮瑟点头,在周嬷嬷和宫女的带领下踏过门槛。
寿康宫宫门处,直至目送着阮瑟进了主殿,赵修衍才懒懒移回视线,不带任何重量地落在王公公身上,“王公公还不进去伺候太后她老人家?”
一句轻飘飘的老人家,直教王公公感觉背上的高山又重了许多,压得人不得不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太后娘娘刚过不惑之年,精神尚好。缘着这些年休养得当,乍眼看上去沈太后与二三十岁的妇人无异,哪里及得上老人家三个字。
王公公讪讪一笑,弯着腰身,“前日王爷昏迷,太后娘娘还去礼佛祈福。”
“娘娘知道今日王爷要来,特意派老奴来接王爷。”
“不了。”
“本王不信佛。太后身体安康,也生不得气。”
一番善解人意过后,赵修衍才切到正题上,懒散之中丝毫不掩饰锋芒,“告诉太后,本王相中的人不需要宫里过问。”
“前日一事,没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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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玖湘和阮启舟尚且在世时,阮瑟所受的教导丝毫不逊于京中的世家小姐。
进宫之前,她还特意让周嬷嬷矫正过她的礼仪举止。
本就有着良好的教养底子,加之周嬷嬷的详说,进殿后阮瑟没有过多的匆惶,反倒是落落大方地向沈太后行礼问安。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也代王爷问娘娘安。”
她音调氤氲着多晴江南的娇婉娓娓,有如黄鹂啼啭般令人愉悦,甫一开口便能轻易攫取一众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