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从他手中划拨俸禄,到头来还不低赵修衍十几暗卫。
挥手让身边暗卫拦住赵修衍的人,赵承翰目光更为阴翳。
行至如今已然大动干戈。
他只当赵修衍会在去雍州的官道上围追堵截,不曾想他竟然有胆子闯入别院。
撞破不该被他看到的秘辛。
即便凭借赵修衍的身手能离开,他也不会让他这位好皇兄全身而退的。
“拖住他。”
赵承翰咬牙切齿地盯着赵修衍逐渐隐入竹林的身影,不顾伤势地抬手,“拿弓箭来。”
“箭要淬过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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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已经全然乱作一团。
刀剑声、哭喊声和惊叫声掺杂在一起,更显混乱无序。
东苑火势渐小,逐渐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刀戈厮杀收声。
甲胄遍地,血色不消,从竹林小径到前院的一路都是尸身横陈。
飘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阮瑟颇为不适地埋向赵修衍怀中,试图用长留在他身上的迦阑香抵消这股无端的抵触。
“很快就到马车上了,再忍忍。”
一手提剑,一手揽着阮瑟,赵修衍不便再想平时那样轻拍她的后辈,只能将就着低声安抚,“别怕,赵承翰不会追上来的。”
仿若一道令人安心的音讯,阮瑟缓缓放松身子,从赵修衍怀中探头。
睁眼,她和赵修衍已然身处前院。
那股无法消散的血腥味也淡了许多。
阮瑟退出赵修衍的怀抱,双手搭在他臂弯,前后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明澄如雪的眸中满是担忧和关切,“王爷有哪里受伤吗?”
自兵戈相接的第一声响起,她始终被男人稳稳地护在怀中,没有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裙裳上甚至都没溅上一点血迹。
若是赵修衍因她而受伤,她定会心生内疚惭愧。
此事缘她而起,偏她自幼什么都学过,独独没习过武,刀光剑影中尽显无措。
“本王没事。”赵修衍轻抚着她发顶,“别院不宜久留,马车已经停在府外,我们回京。”
阮瑟点头。
一面朝外走,她一面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我在荷郡?”
这里并不是去雍州的必经之路。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条绕远的偏路。
“今日才追到赵承翰的马车。”
“一路随着他来的。”
赵修衍面不改色地编织着借口,转而垂首看向她侧脸上的划伤,指腹摩挲,却不敢靠近,“伤口还疼吗?”
箭锋凌厉,能够穿破窗棂纸、直直扎入墙面的箭足以让人瞬间毙命。
即便挂在箭尾的是封平平无奇的信笺,落下的伤痕仍不能小觑。
阮瑟脸上伤痕虽然已经止血,但看上去仍旧教人心疼。
险些延伸至唇角。
“还有点疼。”阮瑟很是诚实地点头,“比之前稍微好一点。”
“车上有药膏,等上去后我替你处理。”赵修衍扶着阮瑟踏上步梯,正要再问询两句她的近况时,不等开口,他话锋一转匆惶,“瑟瑟小心!”
一道足以破空的箭矢陡然朝马车处射来,带着凌厉的破风声,催人多命。
耳畔方响起赵修衍急切的话,阮瑟还未有应,便觉她被人向后拉了一把,凌空一转后被人紧紧拥在怀中
与此同时,乍然回荡在她耳旁的只有一道闷哼声,裹挟着无言的痛楚。
她下意识环在男人腰间的手也逐渐被洇湿,触感黏腻,是猝然浓烈、近在咫尺的铁锈味。
肩上陡然一沉,阮瑟心下陡然空白,了无思绪。
她只知道双手扶在赵修衍肩上,用自己纤薄的身躯支撑他重量,慌忙朝陈安扬声喊道:“陈安,快去唤太医!王爷中了暗箭!”
心下一片纷乱无杂,阮瑟略有些吃力地扶着赵修衍,随意一抬眸间就看到别院阁楼透着堪堪照彻天际的星点火光,而赵承翰便伫立其中。
站在他身旁的人将将放下弓箭。
明火执仗。
暗夜昏黑,四周除却马车附近的灯火,便只有不远不近的阁楼明亮。
即便阮瑟看不到赵承翰的神情,也能揣度出他此时定然是得意、自满,甚至会有报复过后的快意。
她咬牙,在陈安过来搀扶赵修衍时,擅自逾矩地问了一句,“敬王别院私藏了多少精兵武器?”
“各五千。”陈安如实相告,同暗卫扶起中箭昏迷的赵修衍。
阮瑟肩上陡然一松,暗卫小心地将赵修衍平放进马车,太医匆匆而来。
借着不住随风摇曳的火苗,她垂眸看清滴落在她手背上、已然连片的暗红色血痕。
“从现在起,是八千。”
“另藏火器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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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温暖如春,天光沉沉,如往昔一样透过窗棂倾洒照影,落在床畔,却不如寻常明媚。
阮瑟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面色稍显憔悴,她手中捧着书却半页都看不进去。
目光时不时投向床榻,眉心颦蹙。
两三名太医立在床前,替赵修衍针灸、祛毒、重新包扎。
明是做着不同的事,可他们的面色却一样凝重。
像是遇到棘手不得解的问题。
昨夜在马车上,太医就是这副肃容,始终皱眉,没有半刻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