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珹说,因为喜欢钟溺,所以钟溺不能再当回他的妹妹了……
视线被哥哥的手掌完全遮挡住,钟溺反而对单珹的声音更加敏感,当单珹的这句话出口,她蓦地抬手扒上单珹盖在她眼睛上的手背。
“哥哥!”钟溺连声音都是抖的,她哑着嗓子,不敢置信,“哥哥刚才,刚才说……喜欢……”
“嗯,喜欢你。”有些话,好像第一次说出口了,第二次就变得简单许多。
单珹任由钟溺扒开自己的手,对快速眨巴着眼,窝在他怀里仰头满眼只有他的易感期小Alpha笑了笑。
“好了,哥哥的表白也听过了,现在该告诉哥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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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单珹突如其来的“表白”炸得神思恍惚,钟溺陷在单珹不知有意无意浓度越来越高起来的Omega信息素里,老老实实将从李管家那听到的所有内容一五一十交代了个干净。
单珹在听完易感期没法控制泪腺的小Alpha断断续续说完所有,短暂地沉默了会儿。
过了许久,单珹低头看向怀中默默含着泪的小丫头:“所以,你是听故事听哭的?”
“这不是故事!这是伤害哥哥的童年噩梦!”
“是我的噩梦,那你哭什么?”
单珹在听钟溺讲述曾经那些回忆的过程里,自始至终保持着面不改色。
他仿佛不是这个事件中的亲历者,连此刻反问钟溺“哭什么”的语气都显得平静得可怕。
“哥哥不觉得委屈吗?”钟溺狠狠抹了把好似眼泪流不尽的眼睛,她烦透了易感期情绪不能自控,更难以抑制地替单珹感到委屈至极。
“委屈什么?我拥有的,比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多很多了不是吗?”单珹淡淡地说。
他一边有规律地轻轻在钟溺一抽一抽的背脊上安抚顺气,一边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小时候,可能也觉得委屈过吧?但更多的是想不明白。”
单珹告诉钟溺,他曾经去做过心理催眠,就在自己的Alpha妈妈车祸身故后。
单珹其实没有记忆,自己的龙凤胎姐姐到底怎么没的?
那时候,单珹太小了,只有三岁,三岁孩子的记忆根本没法留存到真正懂事可以思考后,于是单珹曾经想通过催眠,回放童年的记忆让自己想起那段往事。
“不过,催眠失败了。”单珹无奈地笑了下。
“失败了?”钟溺被单珹圈在怀里,这会儿自己也忍不住双手紧紧回抱着单珹,“所以哥哥也不记得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那这件事就变成无头冤案了?
所有知情的人,单父疯了,单礼英死了,跟去的佣人们也全部被辞退,单珹就必须一直忍受龙凤胎Alpha姐姐溺水可能与自己有关的童年阴影?
听钟溺问,单珹却摇了摇头,又说:“不过后来做梦梦到过几次,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几次的梦境大多相通,也内容一致。”
“什么梦境?”钟溺连忙追问。
“就是一些零碎的片段,还有……姐姐对我说的话。”
单珹的梦境里,在那个长满黄色枯草的河岸边,单珹的龙凤胎姐姐甩开了小单珹的手。
姐姐对单珹说:“前面的路,胆小的Omega是不能走的,只有勇敢的Alpha可以去。”
于是,小小的单珹只能乖乖松开姐姐。
小单珹眼睁睁看着姐姐踏入结着透明洁白冰面的小河,看着姐姐在冰上蹦蹦跳跳,又看着冰面上突然出现的一个大洞,姐姐的身影从冰面上顷刻间消失。
原本在路边聊天的两名佣人惊叫着冲过去救人,却同样双双踩空冰面而失足落水。
小小的单珹那时连走路都还是蹒跚的,他牢牢记得姐姐对他说,前面的路Omega不能走。
小单珹着急地哭着往回跑,他想去叫人,一路摔跤了好几次又自己爬起来。
最后他的哭声引来了其他随行佣人,也引来了爸爸妈妈。
姐姐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长满枯黄野草的河岸上,姐姐浑身都湿透了,到处冰凉冰凉。
她的脸上身上沾着脏兮兮的枯草叶,单珹蹲在姐姐面前去拉姐姐的手,和姐姐说话。
可是梦境之中,单珹的龙凤胎姐姐就是怎么都再没有睁眼。
而单珹梦境的最后,永远都是自己亲生Omega父亲的那句,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钟溺听完单珹的梦境,泪水又开始不受控制。
难怪当初哥哥送她上学路上途径星都河风光大桥时,听到有人踩上结冰的星都河面,单珹的反应会那样反常!
难怪哥哥就算被那个跳河的女O拖下水也怎么都不肯放弃她!
单珹那时在救的,哪里是什么被家人私占财产心死自杀的女O?他想救的明明是二十多年前,消失在单父老家冰河面上的龙凤胎姐姐!
单珹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晚第几次叹气了,在钟溺的一头小紫毛上心疼又无可奈何地呼噜了两下。
“所有的Alpha易感期都这么爱哭吗?眼泪都要流干了,喝点水?”单珹拿着床头柜上自己的水杯直接给钟溺喂了一口。
钟溺乖乖喝了,就听单珹说:“懂事以后,我很多次想当面问过我爸,想问他,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件事是我的错?”
“那问了吗?”钟溺问。
“没有。”单珹摇头,“他无视我,恨我,害怕我,我无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