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连忙惊呼一声,过去捂住他的嘴,“你胡说些什么!”
然后更加生气,狠狠的骂齐观南,“你这个天煞孤星的孽障!”
皇帝:“……”
心好累。
每次都是如此,次次如同唱戏。
小太子趁着这个机会马上跪到皇叔身边,“那我就陪着皇叔一起跪。”
齐观南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言不语。皇帝见了就生气,既气太后磋磨他,也气他自己不阔然,想不开,每每都要赌气跪着。
他忍不住骂道:“她骂你,你就走,她老了走不快,还能追着骂你吗?她追着你骂,你就跑!她还能跑得过你吗。”
太后一听,气得两手发颤。事到如今,皇帝也不期待自己能够劝住皇太后了,只对着齐观南道:“起来,别让人看低了你!你这样除了亲者痛仇者快,还有什么用!”
齐观南眼神闪了闪,又低下了头。
他还是有些倔的。
在外面,他是个温和如玉的王爷,但是在皇帝面前,他就跟个孩子一般,耍着自己的小脾气。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非圣贤,怎么能做到样样俱到呢?他便尤为放任自己这点子倔脾气。
太后让他跪就跪,太后骂就任他骂。跪了骂了之后,他反而能舒服一些。好像这样一来,他就能赎罪一般。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藏着一股对自己的审视。
会不会他就是如同太后所说的那般,是个天煞孤星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愿意被太后骂一骂。
如此反复,好几年过去,到底是赌气多还是赎罪多,他也分不清了。
只是一年又一年,他成了个笑话,也把自己搭了进去。
偶尔还会想,若是皇兄身子康健,他就离开皇都,永远都不回来。但他不敢说,一说皇兄就生气。
皇帝却已经气坏了。他今日的脾性尤其大。
老母亲今日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自己想那个绝世大阴谋,便对着观南不依不饶,非要在这里跪出他的野心,观南今日也更倔了,平日里跪着还会说几句话,今日一句不说,孤零零跪在地上,跟个狗尾巴草似的,简直没出息。
他气急攻心,本想再骂几句的,谁知道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下子,皇太后也不骂人了,齐观南也不跪地了,小太子也不哭了,周围的人仿佛如同木头一般愣在当地,只有齐观南暴喝喊出一句叫太医的话后,才惊恐的开始动起来。
……
折皦玉很早就去了安王府里。她勤劳的吭哧吭哧指使人撒种子,自己也撸起袖子开干,脸上红彤彤的,比踢毽子还精神。
但忙活一会之后,她去问小太监,“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
小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道,许是有事情耽搁了。”
折皦玉立刻想起上次殿下耽搁的原因——被皇太后罚跪。
她抿唇,老大不高兴,觉得太后如同个傻子一般——在她忧心殿下会抢走太子皇位之前,不应该更忧心大黎的江山能不能保得住吗?
世道如此艰难,齐家皇室死得只剩下三个了,还有什么可争的。
而且她的殿下根本没有想过要夺帝位。他只想做一个常胜将军!
她就偷偷在心里骂了一句:太后这个老娘们!
她唉声叹气去种花了。但等到她快要回去的时候依旧没见人回,也没有人回来报信,她就真慌张了。
她干脆叫人套马车回折家,然后发现阿娘正要派人去接她。
见了她回,顿时松口气,道:“阿萝!这两日你不要再去安王府了。”
折皦玉:“是不是殿下出事情了?”
冯氏摇头,“倒不是安王出事是陛下出事了。”
她低声道:“今日太后和安王又闹了起来,陛下气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现在还没有醒呢。”
折皦玉就顿时忧心起来。
现在才四月里,还没有到重阳呢,陛下怎么会出事?
怎么还提前出事了?
她慌张起来,“会不会跟之前一样也是虚惊一场呢?”
冯氏摇头,“这回……太医说伤到了根子。”
其实就是根子本就不好,今日引了出来,竟然不可控制了。
皇帝病危,整个曲陵都变得紧张起来,大臣们纷纷进宫,折思之领着守卫京都的兵马之力,更加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整日都没有回来。
折冠玉和折寰玉早上跟着去军营的,便也留了下来跟着学学,这是正经的防御战了。
家里唯独留下了冯氏和两个小女儿,哦,还有折老太太。
如此关键时刻,冯氏根本不敢让她闹出什么事情,当晚就冲过去道:“母亲千万别出门,不然四子怕是要担心,一担心就守不好城,那就危险了。”
折老夫人虽然知道这是在吓唬她,但也吓得不敢动,更不敢作妖了。
当然,她还派人出处打听过,得知真的满城风雨之后才消停的。
冯氏就叹息一声,“妇人对付妇人最是有用的,陛下和安王就该娶个厉害的妻子去跟太后周旋,如同我跟你祖母一般,有输有赢的,折腾来折腾去,但总折腾不到他们自己身上。”
只可惜,皇帝娶了两任妻子之后再不愿意封后,安王也一直拒绝定亲,前段日子还拒绝了李相家的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