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如今住在三楼，听课是在七楼，国师授课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
所以，小弟子便领着她们上了三楼等候。
萧眉许是第一次来摘星楼的缘故，看什么东西都觉得稀奇，沈绵淼也不拘着她，认定把她当做妹妹后，就当桑桑一般疼宠。
萧眉很快就对这会客室失去了兴致，走到她跟前，眼巴巴地询问：“姐姐，我可以出去逛逛吗？”
沈绵淼道：“你找小弟子带着你走，不要贪玩，切记不要冲撞了国师。”
萧眉立马举手保证：“不贪玩，绝不贪玩，逛一圈就回来。”
*
萧眉出了门后，就没有了在沈绵淼跟前的小女儿家形态，想到刚刚沈绵淼对他的叮嘱，心中涌上一丝莫名情绪。
看来，她是将他当做妹妹看待了，还真的是有意思。
他随意拉住一个小弟子，狐狸眼眨了下，对着小弟子说：“带我去九楼。”
小弟子神情立马呆滞住，像是个提线木偶般转身，在他跟前带路。
萧眉慢悠悠在他身后跟着。
等上了九楼，便挥手让小弟子离开。
他走到房子中央，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久久不愿吐出。
这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
真的是好久不见，大师兄。
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朝门口望去，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走进来。
白色身影也看到了他，但是浅褐色的眸光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与黎沐鹤的平淡不同的，是萧眉的反应，刚刚还放松的他，此刻浑身绷紧，眉间越皱越紧，出口便是：“你的头发？”
虽然听到他一夜白头的传闻，但远不如亲眼所见般震撼，竟连半根乌丝都瞧不见。
竟是如此？怎么如此？
黎沐鹤背在身后的手握紧，面色不变道：“易容术、缩骨术，栾湄，扮成女子好玩吗？”
萧眉语气凝重三分：“我即便扮成女子，但是寿数还在，但是师兄你呢？多年不见，我怎么感觉一见面，就要给你收尸？”
黎沐鹤松开握着的五指，语气风轻云淡：“你多虑了，一时半刻，我还死不了。”
萧眉上前几步，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狐狸眼散发出惊人的亮光，对视一眼，就会让人沉溺进去，他红唇微张：“告诉我，你一夜白头，是为了晋国子民，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黎沐鹤张开唇，就要回答，突然他的小拇指微动了下，他立刻惊醒过来，常年不变的脸上多了三分怒气：“你竟敢使用催眠术？”
被识破的萧眉也不恼，语气幽幽：“从前的你，怎会被这等微末伎俩蛊惑？师兄，你变了。”
他突然就笑出声，像是自语又带着可惜，恶劣地扬声道：“变弱了。”
黎沐鹤闻言，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对付你，绰绰有余。”
萧眉脸色突然变了，刚刚还自得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连往常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都变得阴沉，“师兄，你莫要太自信。”
黎沐鹤衣诀翻飞，抬头二指向前，摆出作战的姿态，他道：“怎么，你想试试？”
狐狸眼有瞬间的怔愣，随后也紧跟着抬手。
＊
自萧眉离开后，沈绵淼没等一会儿，桑桑就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少年锦衣华服，玉冠束发，想必他便是慧妃的弟弟，江津。
两少年一前一后，看着熟络，实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桑桑看到她来，卸下脸上的老成，快步走了过来，欣喜喊道：“姐，你怎么过来了？”
沈绵淼站起身来，少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现如今肩膀宽阔，寸寸骨骼野蛮生长，仿佛一夜间褪去稚气，脱胎换骨般成长。
她有些惊讶于桑桑的转变，但心里却是无尽的欣慰，道：“昨日匆忙，还有好些话未跟你说。”
江津走过来，先是礼貌地问了声好，随后见两姐弟有话要说，便也很识趣地离开。
沈绵淼看着江津离开的背影，问桑桑：“你以为他如何？”
桑桑正了正脸色，道：“说来也怪，以前我在东林书院的时候，与他也并不熟识。今日他来找我，我也很是惊讶，但他是慧妃的弟弟，我到底要给他几分薄面。”
沈绵淼点头：“倒也不必委屈了自己，若是他有冒犯你的行为，即便翻脸，也还有姐姐我给你撑腰。”
桑桑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口：“姐，你这两天和世子姐夫有些不对劲。”
连桑桑都瞧出来了？沈绵淼也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问？”
“姐，我虽然不了解姐夫，但是我了解你，以前你眼里都是姐夫，但是如今去大不相同，没有之前那般将姐夫放在心上了。”桑桑在姐姐面前无需隐藏，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沈绵淼也不隐瞒：“我的确和世子产生了龃龉，但是有些事现在还不方便与你说，这件事姐姐会摆平，你只管在摘星楼好好地学习，知道了吗？”
“可是，”桑桑梗着脖子，语气有些丧，“我已经长大，可以帮姐姐分担了。”
沈绵淼笑眯眯：“那好，下个月的账本，我让老管家送到这里，如何？”
一提账本，桑桑刚刚还豪气的脸上立马涌露出痛苦的神色：“姐，弟弟还小，这件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