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临退下，她双腿发软地下了床，穿上高临为她准备的衣服，整理好后，便款款走出殿门。
殿外，萧慕白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与她昨日进殿门前别无二致，听到她出来的动静，灰败的桃花眼破碎而脆弱。
短短一夜间，他面容惨白，像是具行尸走肉，薄唇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她走上前，眼尾绯红，似是哭过，嘴唇一抹明显齿痕，萧慕白只看了她一眼，便再也站不起身子。
沈绵淼来到他身边，弯腰托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是被却他一把推开。
看着落空的双手，她也不恼，站直身子，看着他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
站定后，他身子晃荡了下，后退两步差点跌倒，而她只是看着，并没有上前半步。
他脸上不知是要浮现什么表情，定定看了她两眼，随后淡淡出声：“淼淼，辛苦你了。”
沈绵淼面色僵住，指甲死死抠入掌心。
她似笑非笑：“我也没做什么。”
他却道：“陛下临上朝前，告知我还有十天为父王翻案的时间。”
原来是卫沉珉松了口，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或者激动的表情。
她淡淡地“哦”了声。
只不过是一个翻案的机会，就值得他如此威胁她的妻子？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轻蔑，萧慕白垂眸，艰涩出声：“淼淼，我们回去吧。”
沈绵淼却道：“你将桑桑送回摘星楼，我会在摘星楼借住一段时间。”
她暂时是不会回平阳王府的，回去也是被禁足，等他想到要利用她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
那么，他当她什么？
沈绵淼也不可能就此留在皇宫，以卫沉珉吃完就走人的态度看，似乎也没有要留下她的意思。
他说过的，他更喜欢私下里的刺激感。
思来想去，还是在摘星楼等桑桑，等确认桑桑安全，她才会安心。
至于借住摘星楼，她自然是说了大话，拿国师挡挡萧慕白的嘴。她打算等见到桑桑后，就找家酒楼，静观失态发展。
她倒是很感兴趣，萧慕白打算十天内怎么去救平阳王。
萧慕白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淼淼，你不回家？”
家？那算是她的家吗？
沈绵淼摇了摇头，她心硬如铁，无论萧慕白如何说软话，又接下来如何柔声哄她，她都不会心软半分。
她就是对他太心软，才一次次被他利用，而落得如今不尴不尬的境地。
他实在太会拿捏她，前世今生，将她的性子吃得透透的。知她心软，所以迟迟不肯签和离书，以至于到如今她还没能摆脱这段无望的婚姻。
桃花眼划过受伤之色，他突然重重咳嗽两声，似乎不确定地再次问出声：“淼淼，随我回府好不好？发生的这一切事，我都可以向你解释。”
沈绵淼垂眸，不再去看他的眼睛。心中却是在感慨，他是如何压制心中恼怒和恨意，还能如此哄骗他的？
寻常男子，不应该会表现地愤怒失态，乃至于对她破口大骂？
可是他却没有。
他甚至还说：“淼淼，我们就当昨夜的事没有发生过，随我回家吧。”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怎么可能？
昨夜他就在殿外听得清清楚楚，难道他真的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即便他能，她也是万万不能的。
第46章 庇护 卫沉珉：人呢？
沈绵淼杏眸就这么静看他三秒, 未曾开口。
萧慕白桃花眼中的最后一抹希冀被打碎，他冷下脸道：“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不再挽留，但是总有一天, 你会再回到王府。”
他说的笃定, 仿佛她除了王府便无处可去。
沈绵淼终于开了口：“若是你肯签下和离书,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
萧慕白眼底泛起隐怒，他克制声音道：“我送你去摘星楼。”
沈绵淼直接拒绝道：“不必。”
萧慕白却道：“淼淼, 桑桑还在我手里, 不要激怒我好吗？”
沈绵淼也很难想象，一对夫妻怎么会走到现在这样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她先前不懂，现在却也是懂了，因为两颗心早就背道而驰。
摘星楼靠近皇宫，他双腿传来阵阵刺痛, 蹒跚的步伐走得很慢, 勉强跟上沈绵淼的脚步。
沈绵淼没有停下脚步等他，从今天起，她的脚步不会再为他而停留。
从他拿桑桑威胁她的那刻起, 他们之间岂止恩断义绝，说是滋生恨意也不为过。
她站在摘星楼门口，转头看着脚步缓慢走过来的萧慕白，等着他靠近, 冷声开口：“我到了, 你走吧。”
萧慕白却是抬眸看向这座高耸的九层楼, 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淼淼, 到现在了你还在闹吗？我走了, 你去哪里，难不成真要待在这摘星楼？”
言下之意，即便你想待，摘星楼肯收下你吗？
她沈绵淼该以什么身份留下呢？国师徒弟的姐姐？这拐了弯的身份，又能给她什么保障？
她其实只是以此为说辞，她与国师不过两面之缘，他向来不近女色，又怎么肯收留她呢？
可是，桑桑在这里，她除了这里，偌大的京城，她又能够去哪里呢？
她心中有口气撑着，仿若没有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固执地不肯离开，道：“是，还望世子守约，将桑桑尽快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