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杰瞄了一眼大踏步离开的马有龙,有心想跟上,林春花却不会放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她笑的妖娆,嘴上娇怯的说着:“是的呀,李先生好久不见啦,阿拉很想……”
不过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李世杰身边的末末不耐烦了。
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小家伙又不知客气是何物,嘴里的话就蹦了出来,打断了对方那酝酿了半天的说词。
“爸爸,我饿了!”
李世杰听了,心里乐了。
面上对着林春花不好意思的一笑,口中解释:“林小姐真不好意思,孩子还没吃饭,肚子饿了,我就不耽搁你回家了。”
嘴上客气的说话,心里却很感激女儿,自家的孩子,真是太有眼力见了!
林春花满肚子的话没能说完,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菜,就要牵着碍事的臭丫头离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林春花,哪愿意就此罢休?
想都不想的,伸手就去拉扯李世杰的手,想阻止对方离开。
李世杰右手牵着女儿,左手抱着一兜子的东西,因为转身,左边抱着东西的胳膊,就被林春花拉住了。
由于林春花出手突然,李世杰在没有任何防备下,被林春花抓了个正着。
又因为转身的惯性,没有抓牢的林春花,手不自觉的滑落到李世杰的手腕处,接着只听到吧嗒一声,李世杰带在左手腕上的手表,应声落地!
这一下让李世杰黑了脸,不顾身边林春花泫然欲泣的表情,不听对方着急的解释,李世杰只是松开了拉着末末的手,蹲下身子,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手表。
看着手中的手表,此刻表带已经断裂,镜片也有裂痕,李世杰心里涌上怒火。
他再君子,再懂礼,也讨十分厌恶起眼前的女人来!是的,是厌恶!
这个女人,居然毁坏了父亲送给自己的礼物,这是不可饶恕的!
冷下脸来的李世杰,也不去看那小白花一样的林春花了,把手表收进口袋,牵着末末的手,理也不理林春花,径自的走入弄堂中。
这么好的机会,自己这么卖力的表演,居然就这么的功败垂成,林春花心里恨极了!
不甘心的林春花,恨恨的甩了甩手帕,一跺脚,最终还是不甘愿的跟在李世杰后头,步入了弄堂。
弄堂里,邻里们都聚在一起闲聊着,因为马有龙刚刚扛着东西走过,大家伙这会的话题,就围绕着马有龙那大包小包展开了。
“哎呀,小马小李可真有钱呀,买这老多的东西!”某人开腔。
刘阿姨:“你就是眼皮子浅,买这些粮食能花几个钱,你们家老谢每月拿那老多的工资,还买不起这大米白面?”
“刘阿姨话不能这么讲呀,以前吃得起,不代表现在吃得起了呀,眼下这物价都涨到天上去了!我家也好久没吃肉了,米缸都要空了呀,好伐!”这妇人面有菜色的诉苦。
“也是,这仗打的,物价都跟坐大炮了一样,嗖的一下,就涨的老高的啦!拿到手的工资却总不涨,就那么点点,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了呀……”一人附和着。
九十三 都是为了活下去
“都是这个该死的世道害得!”一旁听热闹的邻居插嘴。
“要怪就怪那些倭人,就是他们害的我们没有太平日子过……”
“唉,不知道这仗还打不打了?”某某忧愁着。
“倭人不是已经宣布停战了么?不可能再打了吧?”
“哼,小鬼子的话,那能信?与其想着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淘弄些吃食回家来的实在!”年纪长的何老头总结。
李世杰牵着末末,头走入弄堂时,便听到了大家伙的议纷纷。
弄堂里,谈论的正起劲的邻里们,见到李世杰他们爷两回来,也都纷纷笑着打招呼。
回到家,看着父亲送给自己的手表,李世杰心里也不好受,想着明天正好还能休息一日,自己得去把手表修好才是。
至于末末,这小家伙也暗自在心里,记下了林春花这比账,只待来日……哼哼!
唐三炮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上头有三个姐姐,一直到自己出生,因唐家终于有了男丁,爷爷与爹高兴之下,一连放了三颗开门红以示庆祝,自己的大名便由此而来。
唐三炮老家在山东,当初家里遭了灾,唐三炮的爷爷是个有主见的,本着树挪死,人挪活的信念,带着一家子老小逃难到了这大上海。
只可惜,等终于逃到这繁华的大上海后,家中的四个姐姐,死的死卖的卖,最终独留下三姐姐与自个,奶奶也在逃难的途中过世了。
一家子连上爷爷五口人,最终,只带着两床破棉被逃到了上海。
等到了这上海滩后,他们才知道,什么所谓的上海滩遍地是黄金,那根本就是骗人的!
几经辗转,颠沛流离,一家子终于在上海闸北区的贫民窟,盖了个小窝棚落脚。
家里爷爷、爹娘都是实诚人,干活舍得卖力气,渐渐的日子也算安稳了下来。
在棚户区,自己认了个很有本事的小老大,带着棚户区里的一帮子半大孩子们,在社会上混吃喝。
卖报纸、捡垃圾、擦皮鞋、贩卖消息,推黄包车等等的活计,只要有钱,他们都干!
以前没有小老大护着的时候,他们这群孩子,哪怕每日里累得半死,真正拿到手的钱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