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何三郎,他本来是个竹竿,单论宽度跟灾民有的一拼,奈何自从徐秀越穿来以后,他吃饱了,在徐秀越的不加限制下,肉眼可见的横向发展,甚至个头都又窜了两厘米。
何大郎经常下地,就算是徐秀越刚穿来时,也是个正常人的体型,等徐秀越穿来后肉菜不断,现在虽说没有变成肌肉男,也已经是肩宽腿长的壮汉身材了。
唯一体型有些像灾民的,反倒是弱不禁风的何四郎,但他常年读书不下地,即使逃难这些日子晒黑了点,站在人群中也依旧是个浑身书卷气的小白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吃饱饭的跟长时间饥饿的人,连气色都不一样,真心不好伪装,这还是徐秀越根据回忆努力装扮了的。
一路上,遇见的灾民都会转头瞧他们一眼,徐秀越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不知道,等到中午的时候,三人跟灾民的差距就更大了。
他们不仅带了面饼,还每人带了一个水囊。
见他们拿出了吃食,附近的灾民都拔不动腿了,徐秀越明显看到,他们周围停滞休息的灾民多了起来。
何三郎将一把匕首放在身旁,这才打开包袱,就着水吃饼。
馋了粗粮的面饼呈灰白色,闻着是纯净的面香,一口咬下,就会露出内里软软的面心。
不知道远处是谁,咽了口口水。
一个饼下肚。
两个饼下肚。
三个饼……
何三郎的包裹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源源不断地出着饼,同时,高耸的包裹也慢慢瘪了下去。
附近的灾民眼珠都不待转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光所有面饼,有的舔着嘴唇,有的数着数,只是都不舍得走开,仿佛看到了,就像自己吃到肚子里一样,也变饱了。
就算这样,何三郎还跟徐秀越小声抱怨了句:“娘,咱啥时候能到县里,就这些饼,也就能填个底,过不了一会就饿了。”
徐秀越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真想把他手里的饼抢过来天女散花一下扔给灾民,不过想到后续的路程还得靠何三郎背着走,才把想法掐灭了。
有嘴替何四郎替她说了话:“三哥知足吧,你瞧瞧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罢他叹了口气,“若不是朝廷无作为,他们也不必背井离乡,奈何我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竟亦无所用,哎。”
何大郎看看左右,他似乎没有两个兄弟那么多的想法,但是兄弟们都发表了言论,只有他一个不说话显得多少有些不合群。
何大郎想了想道:“还是娘厉害,早早屯了粮食,又挣大钱,不然咱们也得跟他们一样啃树皮。”
不得不说,这马屁拍的很及时,徐秀越感觉最贴心的,还是她的好大儿。
何三郎跟何四郎也如梦初醒一般,边感叹着边捧了徐秀越一通。
其实也不是他们闲着聊天,主要是被那么多双饥饿的眼睛盯着,人的神经绷得太厉害,倒不如说点话,能缓解下压力。
就算如此,吃完饭以后,几人也不再多做停留,继续往前走。
有何四郎拖后腿,赶了三天的路,他们才瞧见县城的影子。
应该说,他们瞧见的,是县城前挤挤挨挨一大片的灾民。
三天的逃难没有驴车换乘,何四郎的脚底磨出了一个水泡,拄着徐秀越的拐杖脚步踉跄、头发林乱精神涣散,混在灾民堆里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的。
何三郎因着每日吃喝需求量大,但他们又不能带太多行李,此时已经又饿又渴,嘴唇因为干燥起了皮。
三兄弟里状态最好的竟然是何大郎,他吃的虽然比普通人多一点,但也就是正常壮年的量,耐力却比一般人抢上许多。
再让给了何三郎两块饼外加半壶水之后,走到县城也只是面上多了点疲惫。
至于徐秀越,全程趴在何三郎背上,唯一做的活动就是算一算时辰是不是该走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但前面的人却已经肩膀挨着肩膀。
何三郎拉了一下何四郎,小声道:“老四你拉着我衣服,别半路掉了叫人抱走了。”
何四郎脸黑了下,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媳妇”,手还是紧紧攥住了何三郎的衣服,何大郎靠在何三郎另一侧,最安全的就属徐秀越了。
灾民还在源源不断地挤过来,徐秀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陆陆续续缓慢移动过来的人群,再看看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拍了拍何三郎的肩膀道:“往边上走走,看能不能绕过去。”
县城的前面是一条宽敞的官道,论大小,应该有现代一个花园小广场那么宽,两侧是杂草树木。
难民们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或许徐秀越他们拐弯进山的那天,县城前已经有了第一批灾民,围堵在县城门口,巴望着县老爷或是城中富户能可怜可怜他们,开棚施粥。
就算施粥,排在后面的人也大约是吃不到的,所以大家伙才会拼尽全力往前挤,就连大路两侧的树林里,都挤满了跟徐秀越一样,想要绕路向前的灾民。
再往前走一段路,徐秀越的鼻尖忽的嗅到一阵恶臭随着空气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