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郎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是既然是要镇压灾民,那肯定人数越多越好,便自动请缨。
何大郎也跟着要去。
徐秀越想起他们的实力,想着跟县衙的衙役去一趟,说不定还能学点什么本事,便同意了。
此时,东城下的灾民们发生了一场冲突。
有人家的孩子最终还是饿死在了城墙下,一家人无声的嚎哭看得周围人都悲痛万分,可有人却瞄上了那孩子的尸体,竟是直接上手抢夺。
那家人走到这里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奋起抢夺孩子尸身,谁料抢孩子的人直接撒了手,问他们:“咋的,你们自家的孩子,自己肯吃?!”
孩子的爷爷当即哑了声。
谁能狠的下心吃自己的骨肉?
那人瞬间来了底气:“总归你孙子已经没了,埋到地里也就是让野狗拔出来啃的下场,还不如给了我们,好歹能活几个人!
那什么大佛不是还喂鹰吗?你孙子一命换我们这些人的命,就算是给他积福了!”
这样强词夺理的话,在这种时候听起来,竟然也有了那么半分道理。
那爷爷跌坐在地,无声地张着大嘴仰头望天,也不知道想质问老天些什么。
起锅、烧火。
那家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口锅,他们仿佛饿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艹他的!”
砰的一声,那口破锅被人一脚踢飞。
“吃了人,你们还算人吗?!这吃人的世道,老子还不如反了!冲进县城里,大不了就是赔上一条命,要是运气好,老子也做个饱死鬼!”
一句话,掀起了灾民的共鸣。
想着自己一路逃难来的艰辛,想着一家人所剩无几,想着即使承载着希望到了城下,也不过是个等死的结局,愤怒、悲凉、绝望,一时间充斥了他们的脑海。
这样下去,还不如反了!
脑袋大了也不过碗大的疤!
好歹吃一口人吃的饭!
“各位百姓——”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膜。
众人仰头望去,一道穿着官府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他手中还拿着个奇怪的东西放在嘴边,声音便比壮年的嗓门还大。
“各位百姓,稍安勿躁,本官是留仙县县令,本官知道,诸位来此,已是千难万难,虽然本县贫困,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本县决定,今日午时,于成门外施粥。”
许县令站在城楼上,手中拿着徐秀越指挥人做的建议喇叭,尽量将声音传达出去。
徐秀越怕出什么纰漏,也跟着上了城楼。
城门前,灾民发生了一场骚动。
“真的假的?!”
“施粥?”
“媳妇儿!咱们有活路了!”
“青天大老爷!”
灾民乱哄哄地吵成一团,还有人在此时拼了命的往里挤。
许县令没想到竟然有人反应如此迅速,这时候就想着挤到前面了,立马呵斥道:“都别动,呆在原地,若是有人强行上前,推倒其他百姓,本官便再不管你们死活了。”
这句话出,吓得底下的人再不敢随意动作,只是还有些人以为县令看不到自己,反而趁机更往前挤,有瞧见他挤过来的壮汉直接一拳放倒。
“各位,咱们话说在前头。
县里的粮食并不多,本县知道,你们家乡受苦的百姓太多了,所以才会逃到咱们这里来,因为咱们这,是最近的未受灾县。
可是咱们县就巴掌大,养不活这几城的灾民,到时候,怕是我也得跟着大家伙一起逃荒去!”
底下灾民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这啥意思……又不施粥了吗?”
“再小的县,总有口饭吃吧?”
“不是还有朝廷吗?”
许县令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已经吓得腿肚子颤抖,演了口唾沫,接着道:“大家放心,粥咱们一定给,只是……
哎,本县实话实说,大家伙的一□□命粮食,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有我一口吃的,你们就饿不死!”
灾民一阵轰动,有的甚至感动道扣头口呼“青天大老爷”,还有的人说要给许县令立长生牌。
“但是,”许县令话音一转,灾民们便静了下来,“若是再有多的人,本县也无余力照拂了,所以,本县打算截断来路。”
“这啥意思?”
“那粥还给不给了?”
许县令歇了口气,继续说:“本县不能不顾忌百姓的死活,所以,打算在与临县的岔路上,截断往本县的通路。
这样诸位的乡亲,便会往隔壁县求生,虽说同乡相隔两地,但好歹两个县都能养得起大家,都能活命!
今天的第一碗粥,算本县请大家的,只不过,若想吃饱,就要以工代赈,意思就是,只要听从本县的安排,干活的,吃饱饭,不干活的喝粥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