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航站楼,司机载他们前往北城某家餐厅。
预约的包厢圆桌,朱朋吉留出上席。章雨椒也就猜到还有谁没到场。
果不其然,辜老爷子风尘仆仆赶来。
刚进包厢便展怀,“阿恻,想不想爷爷?”
辜恻却只是起身,原地迎他入座,并不抱他,十分不给颜面。
“臭小子。”辜端义语气宠溺。
下飞机的晚餐吃得糊里糊涂,章雨椒纳闷两长辈同时出现在北城的原因。
趁他们聊公事,她目光投向辜恻,含着疑惑,像在问:这餐饭什么意思?
后者抿唇表示不解。
“法语?”辜端义重复。
朱朋吉聊起章雨椒最近在忙法语考级。
章雨椒点头,“是的,下个月有场考试。”
“雨椒有出国深造的想法?”辜端义在小辈面前平易近人,经常叫人忘记他生意上铁血手腕的一面。
冷不防一问,直击要害。
空气倏地细密,朱朋吉眼神示意她回答。
她越沉默一分,辜端义微蹙的眼神越锐利一分。
比起汤雯骨子里透的温润,辜端义浸淫商海大半辈子,明显难以琢磨,喜怒无常。
唯独辜恻不买账,尚有功夫给章雨椒夹菜,语气亲昵,“尝尝这鱼肉,还不错。”
气氛登时被搅和,辜端义拿他没办法,瞪他,可人压根儿不给他半分余光。
饭毕,朱朋吉将她拉到车旁,两人独处,她总算知晓这趟来意。
辜端义亲自来北城,出面替朱朋吉公司促成了一个海外大客户。这餐饭朱朋吉将辜恻拉来,纯属给辜老爷子的惊喜。
“真没出国的打算?”朱朋吉狐疑。
章雨椒摇头,淡然处之。
她瞥了眼不远处被辜端义拉着道别的辜恻,语重心长,“这个势头,你将来和辜恻走向婚姻是必然。”
“不是说不允许你出国留学之类,而是你有这个想法的话,有些决定就得提前了。”
“什么决定?”章雨椒皱眉。
朱朋吉闭口不言,“等有眉目再跟你说吧。”
告别长辈,章雨椒莫名忡忧,旅游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尤其在京大东门街道旁,辜恻同样询问:“你学法语到底为了什么?”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章雨椒指被他看见法语delf训练书的解释。
辜恻拉她手,“那你看着我。”
“跟我保证,永远不会离开我。”
章雨椒烦乱抽手。
辜恻攥得越用劲,恹气包裹她,“椒椒……”
章雨椒就知道,饭桌上,他的解围并不代表这茬揭过,不得到笃定的答案他绝不善罢甘休。
“我保证。”章雨椒看他,眸色匿在昏昧的夜色里。
“说完整。”
明明有这三字,辜恻心脏却还是高悬胸腔,手里温热的皓腕成了唯一可抓住的,他用力抓牢,并要求。
“我保证,永远……”
“哔哔——”马路鸣笛刺耳,将她音量掩盖。
他还欲让她再复述一遍,可她怔怔朝街对面的板栗摊去。
他被身后招呼声打断步伐。
“冤家路窄了。”贺乔柏揽着个妹子的腰,和暑假影院那个不同的面孔。
他拍拍妹子的屁股,“别说我不带你认识人,喏,对面买东西那个就是我妹妹。”
妹子目光在对面冷脸的帅哥身上,对方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他呢?”
贺乔柏无谓似的应,“不知道,路人吧。”
“贺乔柏。”
对面心情本就低沉的人开腔,冷到极致,“你对我很有意见?”
贺乔柏毫不避讳,“挺有自知之明。”
“她不喜欢你。”辜恻语气极淡。
贺乔柏被激,话里兜不住刺,“你又了解她多少?她现在愿意被朱阿姨安排,不等于永远愿意。”
“你不会以为真能跟她白头偕老吧。”
街对面是个卖糖炒板栗的小摊贩,章雨椒来买板栗,纯粹想从辜恻盈盈期望的眼神里剥离出来。
刚接过板栗,回头便是极其混乱的一幕。
辜恻揪紧贺乔柏领口,挥拳将落。
“辜恻!”她隔街大喊。
但喝止为时已晚。
贺乔柏疼到低头嗬气,拇指撇净嘴角血沫。
他直起腰,看向从对面赶到跟前的章雨椒,她提防着,似乎戒备他们还要再动手。
贺乔柏笑了笑,“你看到了吧?他动手比谁都狠,事后又装可怜。”
“他不值得你怜悯。”贺乔柏盯着辜恻,咬重末尾两字,将章雨椒对他的感情轻易归类。
“乔柏,你没事吧……”妹子挽着他,背影越来越远。
章雨椒视线敛向辜恻,“你干什么打架?还当自己高中生吗?”
“看他不爽。”辜恻森冷眸光掷向那道背影,并不解气。
“随便你。”章雨椒懒得管他。
她也算明白,高一那次,贺乔柏说他毫发无伤却弄了副轮椅坐,以示柔弱是可信的。
辜恻遽然慌神。
拉住她的衣角,“是我失态了,我不应该动手。”
他明知她一直厌恶暴力。
“你们聊了什么?”章雨椒见他懊悔,便放缓语气,询问动手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