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地下?”沈清洛记得,陆知非和常祺都是大学生。
“她怕爸妈不同意。”
至于为什么不同意,沈清洛没详细问,检票喇叭响了,她和陆策汇入进站的人流。
候补的火车票不在同一节车厢,两人约定到达北城站后见面。
沈清洛的位置是F,靠车窗。列车缓缓启动,经过月台,速度逐渐加快。她手里捧一本通俗小说,没看几个字就犯困。
手肘撑在框沿,握拳抵着太阳穴,窗外景色飞掠,在对向火车呼啸而过的隆隆风声中,她疲顿地闭上眼睛。
好像做梦了。
隐约听到陆策在与谁轻声交谈,然后窸窸窣窣的衣物声,有人起立,又有人入座。
沈清洛想睁眼看,但没力气。接着,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轻轻拨动抚过她头。
她靠在宽厚的肩膀,蹭一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陆策身上,有独属于他的气味,沈清洛一路睡到北城。
终点报站,旅客陆陆续续离开,乘务员依次进行车厢检查,她才被陆策无可奈何地喊醒,“真能睡。”
……
-
沈清洛从陆策怀抱里退出来,她快分不清,自己是在新疆禾木,还是依然身处十八岁那年,通往北城的悠长安宁的铁路车厢。
陆策见她退后,也放下手,“回民宿?”
“好。”
谁也没再说话,并肩沿行道走向村庄中心。
项依和林如茵去纪念品店挑礼物,店内不准带有色饮品,让项宜轩帮忙拿着奶茶,等在车旁。
项依买了件颇具民族风情的披肩,林如茵买了诸多冰箱贴、手工艺挂件。
两人高高兴兴回车旁,喊项宜轩名字,他望着不远处的行道,没回应。
项依走上前,目光下移,挪到项宜轩啪嗒啪嗒滴水的手边。
“表哥!奶茶全洒了!”
项依的惊叫,让项宜轩回过神。他低头,薄软的塑料壳被他拧成一股,奶茶流淌到雪地里,像被踩踏捣烂的污泥。
项依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刚才表哥的眼神,有些阴沉恐怖。
天太黑,不确定有没有看错。
这会儿的项宜轩,又变成好兄长模样,“对不起啊依依,我没注意,再帮你们买两杯吧。”
“不用啦,”项依心绪不宁地也看向行道,什么也没有,“表哥,你刚才在看谁啊?”
“没看谁,我在想事情。”项宜轩把奶茶杯扔进垃圾桶,“回去吧。”
-
「鲸也」民宿大厅,陆策和沈清洛一进屋,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吧台,餐桌,斗柜,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多了三岔宫廷式烛台,太过密集,乍一看像要摆坛作法。
陆策扫了眼白色蜡烛,“许怿,你又要干嘛。”
“这回可不是我的主意,”许怿连忙辟谣,“村里来通知,短期内禾木开不了山,电力负荷不住,停电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提醒我们这些商户未雨绸缪。”
“哦对了,回头给你们每间房发几根蜡烛。”
许怿忙活不停,他投资民宿上瘾,上回去审批,弄了新的地方扩建民宿。
许怿物色的新地段,规模比「鲸也」大两倍,是个围合式院落,布局在禾木很少见。
他招呼陆策与沈清洛一起参观。
这栋院落,先前被一个乌鲁木齐的老板承包开发,只搭了框架,公司资金链就出现问题。
沈清洛听许怿念叨,房子的木头上还没刷防火涂料,内部水路电线也没布好,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等开山后找设计师和装修团队进场,如果顺利,能赶在暑假旺季的末尾前营业。
通往庭院,只有一扇围栏门,停工太久,剩余的建筑材料堆放混乱,几根木头挡在入口处,三人小心翼翼地绕开前行。
看得出来,前老板在院落花了不少心思,预留了功能区分开的活动室、台球房、酒吧餐厅,院落虽小,五脏俱全。
一辆面包车刹停在围栏外。司机下车,朝许怿探头吆喝。
“许老板,许老板!”他嗓门很大,“你要我镶嵌的羊脂玉摆件,我给你弄好啦!”
“又投资新民宿,又买摆件,”陆策问许怿,“打算留新疆了?”
“玉不是给我买的。”许怿一挥手,“知非姐不是要结婚了么,我额外给她准备份新婚礼物。”
说完拉开栏栅门,去拿他的摆件。
沈清洛沉默片刻,“知非姐姐要结婚了?那新郎…..”
“不是常祺。”陆策说,“她不闹死闹活了,也找到更合适的人。”
沈清洛愣了愣,“那很好。”
又在心底重复一遍。
“很好。”
第27章 星座
许怿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吧台, 捧一本新华字典,打算给民宿二店取名。
目前这家叫「鲸也」,鲸, 海里游的。
民宿仅剩的三个住客之一, 那位独立摄影师, 摘掉绒线帽, 提议:“许哥,二店名字找个天上飞的。”
许怿觉得有道理, 合上字典, 问摄影师借他手里的《星空图鉴》。
“庄苏凌,”许怿念了遍书封上的作者名,“和你同个名字,你是作者本人吗?”
摄影师嘿嘿一笑, “就是我。”
“你可以啊。”